第230章反常
府衙大堂之上,蜡烛照得堂内光明如白昼,但气氛却是异常的沉重。
寇仲的虎目精光闪烁,他凝声说道:“程知节率领的这十三万大军,对我偃师围而不攻,他的意图不言而喻,只是想拖延牵制我偃师这两万精兵,令我等无法回援洛阳。”
杨公卿与张镇周无声地点了点头,前者苦笑着道:“虽然这十三万大军大都为老弱病残,战力奇差无比,但毕竟胜在人数众多。俗话说,蚁多咬死象,我们的两万百战精兵,若是与他们硬碰硬,恐怕也只是两败俱伤。这于洛阳战事,亦是毫无补益。”
这话甫出,堂上顿时沉寂了好半晌,一时间,只听得见烛花爆裂发出的噼啪声。
沉思了片刻,寇仲的双眸闪着睿智的神光,只听他沉声说道:“既然偃师战事一时难以分出胜负,我们又何必困囿在这里。反正程知节的进攻欲望并不高,而决定此次战役的最终胜利,亦是洛阳方面,我们不如将机动兵力投往洛阳,也给李密一个出其不意!”
寇仲所说的机动兵力,便是他麾下的三千铁骑,虽然比起李密动辄以万计数的大军来说,这支力量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但假若配上寇仲这个正在冉冉升起的无敌统帅,还有跋锋寒和徐子陵这两员威猛无铸,当者辟易的战将,便绝对不容当世任何人忽视。
“这个我们也知道,”张镇周心中一动,但旋即摇头说道,“但是程知节亦非等闲之辈,如今他将大军团团围困偃师,布阵下营,颇有法度。只怕难以破围而出。”
寇仲的双眼却猛地暴出犀利的精芒,自信稳稳地说道:“我的三千铁骑,最善凿营。程知节的围困虽然严密无比,甚少破绽,但他的军士都是些老弱病残,我的部属与他们想比,就如狮子之于兔子。外面虽有百多只兔子,但又岂能战胜我手中这一头雄狮!”
“况且,我听说程知节投奔李密,后者虽然也给他一个骠骑将军地头衔,但其实对他并非很信任。而程知节对李密这阴私鬼也有些看不惯,因此必然不会给李密出死力。所以,只要我凿阵穿营再次成功,城内再派兵稍微牵制,程知节必定会按兵不动。任我而去。”
杨公卿闻言,顿时有些意动,转眼朝着老搭档张镇周看去。张镇周沉吟了一会,也觉得寇仲说的很有道理,反正窝在偃师城也是无所作为,那么还不如把眼光投向洛阳。
张镇周朝着杨公卿点头示意赞同,于是杨公卿微微颔首,向寇仲沉声说道:“那好,此事便这般定下。现在我们先把诸将召集起来,与他们商议协同牵制的具体事宜。”
便在偃师决定抽调骑军赶往洛阳助战的同时。洛阳城下,李密军的攻势却愈来愈猛。
此时杨广已经领着宇文伤和尤楚红,在五百名宫卫的团团簇拥之下,赶回了东城区的镇守府衙。门口地守卫队正虽然不知卓立众人中间的杨广究竟是谁,但看见宇文伤亮出的宫卫统领腰牌。.顿时吓了一跳,不敢再有丝毫的阻拦。连忙的将他们放行。
五百名宫卫严密护卫着杨广走进镇守府衙之后,立即履行自己地职责,纷纷散开占据里面的各处角落,若是遇到有人阻拦,便嘿然亮出自己的腰牌,当下,周围的人便都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纷纷退避了开去,不过,目光却畏畏缩缩地望向负手跨入大堂的杨广。
此时,虚行之正端坐在大堂左旁地席间,且听陪坐在旁边的镇守府衙官吏,分说如今的攻防情势,且用狼毫在案上地东都防御图纸上勾勾画画。瞧见杨广率着宇文伤和尤楚红等五六个宫卫长驱而入,当下连忙站起身来,示意众吏与自己拜迎:“参见陛下!”
杨广见到虚行之虽然脸上依旧轻松悠然,毫无慌乱之色,但眉眼间却隐隐地有些疲惫,显然是为防御李密攻城之事用神过度,当下伸手扶起他,温言说道:“先生辛苦了!”
虽然说,杨广提拔重用虚行之,原本就是把他当成自己的金牌打手,使劲剥削他的智力,但毕竟杨广还是有些良心的,想想自己当甩手掌柜这么久,顿时对虚行之这头任劳任怨的黄牛生出愧疚之意。因此,这话杨广确实是发自内心,当然便说得诚挚无比。
虚行之自然听得出皇帝说的是真意,又听皇帝名“先生”而不称官职,心中登时升起一股暖意,感动不已,当下凝声回道:“能为王事奔忙,乃是微臣之幸。”
坐定之后,杨广先是挥手斥退了旁人,然后对虚行之和声说道:“虚卿家,适才朕是从北面城墙那边回来的。虽然朕只是匆匆一瞥,但也瞧得出来,李密这次来得气势汹汹,而他的攻城器械,准备地亦是异常的精良充足,依卿家之见,洛阳这次真的能守得住吗?”
依照杨广原本的料想,洛阳防御体系严密,城高墙厚,又有充足的粮草储备,加上从王世充手中接过地兵士大都是精锐的战士,想来守住城池应该是绰绰有余地。
但是当他瞧见李密军中缓缓推出的高耸巨型投石车的时候,信心却禁不住地不断下滑,他知道,即使是洛阳这座天下雄城,亦禁受不住斗大岩石的源源轰砸,因此,如果城内无法及时解决李密的投石车,只怕那段城墙最终还是难免坍塌的命运。
倘若事情这般发展下去,那么洛阳外城,恐怕真的会被李密大军再次攻破。
虚行之见到皇帝问得正式,亦换了口吻,不过他的神色仍然是沉稳有加,只听他微笑着说道:“陛下,李密的攻城器械虽然凶猛,但毕竟乃是从远途所运到。无法就地督造。因此,微臣只消将其破去,李密便无法用巨石破城,只能采取蚁附攻击强攻了。”
“虚卿家已经想到办法破去投石车了?”杨广闻言,顿时惊讶地问道。
虚行之微微一笑,点头应是,见皇帝好奇。便详细地解释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