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弟弟的一型糖尿病情况根本不容乐观,哪怕就只是断一天药,都有可能因为突发低血糖或者酮酸中毒引发严重的并发症,严重的话,甚至危及生命。
顾念想要为自己争辩一二,但还没等她先开口,阿玲比她更率先崩溃起来。
“老板,你不能这样!我就差这三千块了,就三千,我就可以回老家结婚了。”
……
阿玲的眼泪啪嗒啪嗒地,跟珠线似的就往下掉,颗颗都能砸进顾念的心里。
作为一同打工的好姐妹,顾念当然知道阿玲这些年过得有多不容易,一个小地方出来的女孩,无依无靠,在这个陌生的大城市飘零。
要不是心中依旧带着对于未来美好的期待,那些住地下室、吃泡面、无止境地打工、舍不得多花一分钱的日子,压根就过熬不下去。
阿玲不过是想早些和男朋友回老家,从此安稳下来,不再飘零罢了。
但是,即便阿玲的泪水再怎么流淌,对一个冷血且永远无法换位思考的资本家而言,是不可能被打动的。
方老板的眼里,只有利润二字。
他撇了撇嘴,眼神里透着几分不耐烦。
“行吧!我也是看你们可怜,那这样吧,你们俩,我只能给一个人付工钱,扣你们三千,总算是不过分了吧!”
随后,说完便只想等着这两个女孩立马从眼前消失。
额……
明知道两个姑娘都是缺钱紧张的人,要么都扣,要么都不扣,至少都公平。
现在只扣一个人的,这不分明是要挑拨两个姑娘之间的关系。
阿玲自然是不愿意的,本想再求求方老板,却被顾念一把拉了回来。
“行了!那方老板,你说话算话,我的酬劳就当赔偿你的损失,你把阿玲的钱如数付了就行。”
***
夜幕深沉,等顾念和阿玲从花间一壶禅互相搀扶着走出来。
整座城市早已安静了下来。
已经是深夜十一点了,公交站最晚班的车次也刚刚过去。
两个只穿着短身旗袍的女孩在夜幕里瑟瑟发抖,互相依偎。
真的已经都快没力气再往前走了,她们只能坐在公交站台,暂坐歇息。
“念念,你比我困难多了,这笔钱你拿去吧!”阿玲说着就想把放钱的信封往顾念手里塞。
这样一触碰,顾念的手不经意间又碰到了阿玲无名指上的那枚素戒。
白天阿玲眼睛里忽闪着幸福光芒的样子,一直烙在顾念心里。
她才发现此刻的自己究竟有多羡慕阿玲!
不求大富大贵,若是能与自己所爱之人在一间陋室,把平淡的生活点滴过好,这便是自己一生所期待的幸福。
可惜,在顾念的心里,这辈子就只能先考虑生存问题,何谈幸福
“傻瓜!说什么呢你不是都说了只要过了今晚,你就可以回老家当一个小老板娘了吗难道这么久的努力,要功亏一篑吗”顾念将阿玲的手推了回去。
“那你呢你弟弟的药费呢”阿玲的眼里又快溢出泪水。
作为一同打工的姐妹,她又何尝不知道,顾念的日子有多艰难。
“怕什么活人还能给尿憋死吗我明天大不了多打一份工而已,赚的回来!”顾念平静地说道。
好似身兼数职,每天忙碌于各种打工场合,早已让她的心变得平坦。
大不了,就再苦一阵子。
大不了,就再逼自己一把。
……
呼!
又是一阵寒风袭来,只往人骨缝里钻。
芸城的深秋,也是很冻骨头的。
“对了!我这衣服……”阿玲低头看了一下身上披着的西服。
这才发现,时烨的衣服,还在自己这。
因为里面的衣服都被撕开了,时烨的衣服比较长,刚好可以蔽体。
“这衣服可怎么办啊也不知道该怎么还给那个时总……”阿玲喃喃道。
一旁的顾念脱口而出道:“没事,回去我带给他就是。”
“什么什么回去念念,你在说什么”阿玲不解。
顾念瞬间反应了过来,才意识到刚刚无意中的话,差点暴露了自己和时烨其实关系斐然的事。
“啊!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先把你安全送回去,等你换下衣服,我再想办法把衣服还给那个时总。”
“嗯那……你知道时总的联系地址吗”
阿玲这么一问,顾念一时语塞。
当然知道啊!
毕竟……
今后这一年时间里,我和他,是要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呀。
正想到这里时。
一辆黑色迈巴赫,从对面马路开了过来,径直停在了顾念和阿玲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