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代,思想才是最强大的力量,根深蒂固。
“奉孝,可你知道,我向来不主张这般激化族群隔阂,将来无论汉人、还是羌人,甚至其它族群,都将是华夏的一部分,都必须是楚国,是华夏这片大地上的子民!”
“臣知晓,可非常时行非常事,为早日一统凉州。为实现主公心愿,此乃最好的办法。若主公感这一时的手段过于阴险激进而不用,那么只是小仁。若主公以平定天下为己任,以实现华夏腾飞的愿望为目的。真正融合各族,繁荣昌盛,这才是大仁!主公为楚国之主,舍小仁而得大仁,乃是理所应当,还望主公三思!”
“呵!”王旭乐了:“奉孝,你什么时候也学会给我扣上一顶大义的帽子?”
“此乃臣肺腑之言,并无逼迫主公之意!”郭嘉笑着回说。
“罢了!你所言我亦明白。便按你说的做吧!立刻传令杨阜前来此地,我要亲自见见他!”
“诺!”
不久,武都太守杨阜接到王旭召见的命令,信中大致讲述了所为何事。
没想杨阜听说姜叙被俘,让他去劝降时,情绪竟然甚是激动,当即扔下手中事务,直接带着数十高手护卫便直奔汧县。
当卫兵禀报杨阜求见时,王旭还甚是惊讶:“这么快?”
直到他见着杨阜,细谈起来。这才明白一切。
怪不得此人无论在历史上,还是现在,都不肯屈从马超。屈从马家!
王旭从简短的言谈之中深切感受到,杨阜本人可谓博学多才,通览古今,可也正因为如此,其脑中那根深蒂固的观念着实浓厚,可谓偏执,他虽然认同以怀柔的方式教化外族,也能接受与外族人一起共事,为兴盛华夏而努力。但绝不接受外族人统治天下。
他早年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不肯听从马义的邀请和征召。私自带着直系亲属暗中投奔魏国,后来又辗转投效王旭。这么多年来,他也因此而不敢与故乡的其它亲戚联系,因为他怕牵累他们为马家嫉恨。
至于姜家人,过往在凉州甚少征战和露面,直至此次才真正领军出征,而杨阜作为一个太守,很难像郭嘉那样,对敌方上下官吏了解得极为透彻,因此杨阜完全不知道,姜家几人已经效力凉州有好几年了。
此次得到王旭书信,其这才得知详情,因而感到极其愤怒和惊讶,故快马加鞭赶来。
王旭与其深谈后,对其倒是颇有钦佩之意,不管赞不赞同对方的思想,可对其才能和坚定的品质,他是报以肯定态度的。随后,他便亲自陪同杨阜前去俘虏营,劝说姜叙。
楚国虽从来不虐待俘虏,但关押俘虏的地方也着实不可能好,不但阴暗潮湿,且空间狭窄,而这姜叙也是把硬骨头,愣是在这里过得很泰然,大有不过一死的意思,对看管他的楚国将士从不服软。
只是这种态度随着杨阜的到来,很快就烟消云散。
他初见杨阜时,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感觉认错人了,仔细打量许久,这才激动地扑到牢房边,大呼其兄长。看得出,其人对杨阜这个外兄是非常尊敬和敬仰的。
可杨阜在最初的微露激动后,很快就脸色沉下来,随之便是破口痛斥,噼里啪啦就是一连串名族大义,祖宗遗训之类的,
王旭即便远远站着,也能清楚听到那激动到破音的怒斥。
不得不说,杨阜的口才着实不凡,说话速度虽快,可字字清晰,语句虽长,可抑扬顿挫颇为得当,表达地非常清楚。
起初,姜叙还能插话辩解两句,言马家待他们不薄,本为报答其器重和恩遇。
可杨阜占据着这个时代思想中的大义,姜家又是纯粹的汉人,儒学熏陶下的豪门望族,如此一来,杨阜的斥责就仿似姜家祖训的斥责,是“大义”的斥责,很快让其左右为难,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到最后,其已是低下头去,无颜与杨阜对视,满目颓丧,再也不复之前那番毫不畏死的气度,他的心中在徘徊,在挣扎。
杨阜看到其模样,也知其需要思考的时间,深吸口气,声若雷霆:“今日言尽于此,你可细思,何为忠,何为义?大忠者,忠于民、忠于君,民在君之前,你身为汉人,却助外族割据我华夏土地,何来忠?背弃了同族,何来义?背弃了祖宗,何来孝?马家军中,大部皆是羌、胡、戎、氏甚至鲜卑、匈奴各族之人,若有一天,这些外族崛起,占据华夏富庶,欲屠尽汉人,你是否也因为所谓厚待,而甘愿做其刀斧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