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考虑共同展览:熊猫与诗仙。”苏虹哈哈大笑,“不知是诗仙值钱还是熊猫值钱。”
“哼,还不如从唐朝来头熊猫呢!”方无应站起身,嘀嘀咕咕走掉了。
关于李白暂留的问题,凌涓最终还是同意了,主要是考虑到李白此人并无危险性,不是为逃亡以及蓄谋复仇才留下,他纯粹是出于好奇。
“他住你家,方便么?”凌涓问雷钧,“蕾蕾也在家呢。”
“蕾蕾有自己的房间,躲进去谁都不理。”雷钧说,“我也就提供个食宿,不麻烦的。”
凌涓笑道:“其实想想,也很难得——谁能与诗仙同榻?”
“我对诗人不太感冒。”雷钧耸耸肩。
“方无应为啥不肯答应?”凌涓问,“他又没家累,正好带着诗仙玩。”
“不是一类人。方无应受不了李白这种过分天真的性格,一块儿呆久了他就抓狂。”
凌涓若有所思点点头:“那算了,雷钧,你就对人家多点耐心。”
“局长,还真把人当大熊猫了?”
凌涓笑了笑,彼时斜阳愈淡,窗外人声渐起,快到下班时分了。
局里同意了李白留下的要求,但是要求将他的长剑暂时没收。
“这是法制社会,不能拿着管制刀具满世界乱跑。”雷钧将李白带到车前,自己拉开门坐上驾驶座,又从窗口看看李白,“愣着干吗?还不上车?”
“不能……不能让我开么?”
“不行。”雷钧断然拒绝,“我还想多活两年呢。”
李白闷闷走到车旁,拉开门坐上副驾驶座:“可我会开车呀。”
“不是踩了油门往前跑就算会开车了。”雷钧慢条斯理地拽过安全带,“我问你,卡车后面那一排小灯,你都懂是什么意思么?”
“卡车?”
“禁止停车的指示牌长啥样儿,你知道么?”
“呃……”
“还有,马路中间的双黄线是什么意思,明白么?”
“这……”
“就你这样还开车呢?没把车开到树上真是奇迹。”雷钧叹口气,“把保险带系上吧。”
“为何还要系这条带子?”
雷钧干脆弯下腰,替李白扣上保险带:“你现在坐的位置叫Suicideseat,就是说,撞车事故里最容易死亡的座位,俗称自杀座。所以哪怕你不系,被官吏们发现也是要责罚的。”
一切妥当,雷钧发动了车,没多久,老旧的富康就混入了回家的浩瀚车流之中。
李白盯着窗外,他眼神中的惊奇已经消失了,只是仍然感觉到有趣。
“喜欢这儿么?”雷钧问。
李白却答非所问:“雷兄,你刚才提到法治,是不是法家提的那个法治?”
“不太一样。法家重刑,严苛寡恩,现代刑罚除死刑外,没有肉体折磨。另外,古代法家是不许民议法的,现代则人人可议论法律。古典法家轻民愚民,现代嘛……总比那时候好一点了,剩下的,今晚你自己看书吧。”
“雷兄,你家有何人?双亲都还在么?”
“父母不在此地,在西安。我嘛,好多年没回去了。家里有个女儿,今年十五岁。”
“哦哦,嫂夫人也在家?”
雷钧不语,过了会儿,才道:“她杳无音信好多年了。”
李白看他神色沉郁,也不敢再多问。
到家,蕾蕾已经回来了,她有些诧异地望着父亲带回来的李白,目光主要集中在李白盘起来的长头发上。
“是我朋友,搞艺术的,今晚借住咱家。”雷钧低头换鞋,又给李白找了双拖鞋。
雷蕾在一边咧咧嘴:“呃……叔叔好。叔叔贵姓?”
“呃,我姓……”
“姓李,叫……呃,叫李小白。”雷钧打断李白的话,“所以你就叫他‘小白叔叔’——别笑!懂点礼貌。”
蕾蕾一脸强忍,倒是没笑出声来。
“还有,蕾蕾,小白叔叔从乡下来的,很多事情都不明白,问到你就耐心解答,不许嫌烦。”
雷蕾终于笑出来:“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在路上,雷钧就叮嘱过李白,不许告诉外人他是唐朝人,“这是机密,如果说出去会引起很大的麻烦。”他十分严肃地说,“就算是我女儿,也不能将真相告诉他。”
彼时,雷钧还未想到过,他擅自改动李白的名字,对喜欢蜡笔小新的女儿来说,有多么不妥,因为那晚上作业做完之后,雷蕾竟然真的会去看蜡笔小新。
所以,直到李白告辞,他始终对自己竟和一条狗同名而耿耿于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