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 不能有事(2 / 2)

“我知道。”蒙斯醉近乎虚弱地笑着。

司慕涵随即转身走出了暖阁。

庄铭歆紧跟随后。

便在她推出了暖阁之后,那太医便开口让里头候着的忆古将暖阁前的帘子落下,隔绝住了外边的所有目光,没有了永熙帝注视,那太医惊恐的心便也渐渐安稳下来。

蒙斯醉看着她,虽然身子极为的不舒服,心情极为的紧张,但是却也明白眼前的这太医是他孩子唯一的希望,于是还是压下了不安的心,平静地道:“你便放心诊治,不管如何,本宫保你无事……”

蒙斯醉舒缓的声音便像是一剂良药一般,治好了那太医的紧张。

“是!”那太医连忙应道,随即开始认真地诊治起来。

虽然隔着帘子根本看不清里头的情况,但是司慕涵却还是一直盯着前方看着,眸光一动不动,此时她的胸膛也因为焦急和恼怒而激烈起伏着。

庄铭歆清晰地感觉到了司慕涵的怒意,但是却什么也没说,只是低着头站着,便是她已经决定了要放下前程往事,但是此时却还是担心着蒙斯醉的情况!

因为只有他平安诞下皇嗣,她方才可以完完全全地安心!

雪暖汐还是呆坐在冰冷的地上,身子还是不断地轻颤着,眼睛也是一直盯着暖阁看去,唇边不断地溢着低喃,“不能有事……不能有事……”

蒙斯醉不可以有事!

他的孩子不可以有事!

那是涵涵的孩子!

不可以!

绝对不可以!

司慕涵此时却也发现了旁边的雪暖汐,在见了他此刻的神情之后,眸光一颤,随即上前,蹲下了身子,“阿暖……”

他可是吓坏了?

雪暖汐抬起了头看向司慕涵,却是有些呆滞,但是片刻之后,他便猛然激动起来,一把握着司慕涵的手,“涵涵,他不会有事对不对?蒙斯醉不会有事的对不对?他的孩子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司慕涵脸色一震,“阿暖……”

雪暖汐却不给司慕涵说话的机会,“孩子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涵涵,我不要孩子有事!孩子不可以有事――”

“不会有事的!不会的!”司慕涵伸手将几乎已经失控了的雪暖汐搂进了怀中,“阿暖,我不会让孩子有事的!”

“嗯……呜……”雪暖汐靠在了司慕涵的怀中,渐渐地哽咽出声。

司慕涵紧紧地保着他,心抑不住生疼起来,她知道,此时雪暖汐口中的孩子不仅是蒙斯醉如今腹中安危未定的孩子,更是那个他们失去了的孩子。

她一直以为他已然放下了,便是没有完全,却也接受了这个事实,不会这般的难受,然而此时,她方才明白,这件事所造成的伤口岂会这般容易便可以完全地康复?

然而对于这件事,她除了这般保着他和他一起难过之外,却什么事情也办不到!

司慕涵抬头看向落了帘子的暖阁,脸庞僵硬无比,那个孩子离开的时候她不在身边无能为力,但是这一个却不是,所以,醉儿腹中的孩子一定不可以有事!

一旁的庄铭歆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眼底浮现了一抹深切的担忧,永熙帝深宠宸皇贵君众人皆知,但是却不想居然到了这般地步!

眼前的两人,不像是一个帝皇和君侍,反而像是一对平凡的民间夫妻!

可陛下不是曾经和豫君有过一段刺骨的感情吗?为何她还能这般地对待另一个男子?!

难道,这便是帝皇无情?

若是这般,豫君该如何是好?

便在司慕涵在侧殿内忧心不已之时,正殿内却还跪着一地的大臣及其家眷。

水墨笑是在场的人当中唯一站着,却也是唯一一个可以圆场之人。

然而此时,他却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侧殿的方向,一动不动的。

那双曾经充满了野心和智谋的眸子,此刻却只剩下一片沉寂,如同两个幽潭一般深不见底。

“凤后?”忽然间,在一片沉寂之中,想起了一道带着询问的沉着声音。

水墨笑却仍未回过神来。

安王皱了皱眉,却只好再度叫道:“凤后?”声音加重了几分。

虽然如今她并不知晓侧殿内的情况,但是此时,这边却也不能一直这般僵持着,而如今唯一一个能够代替陛下主持大局的怕是如今唯一留在正殿中的凤后了。

水墨笑终是转过了视线,但是却显得有些木然。

安王没有说话,但是脸上的神情却已经表达了她的想法。

水墨笑渐渐地转过了心神,但是却也提不起心力来管这件事,若是先前,他或许会趁着这次难得机会树立自己的威严,然而此时,他真的不想管,也真的累了,他低下了头,抚摸着凸起的腹部,“本宫累了,这里便交给安王自行处置吧。”

他说罢,起步往殿门口走去。

原先被永熙帝动手杀害和自尽而死的刺客们的尸体却还躺在了地上,那浓稠的鲜血染湿了地上铺着的华贵的地毯,水墨笑却仿若未觉一般,就这般一步一步踩着那湿透了的地毯从一众下跪的大臣让出来的一条小道往外走去。

那随侍在水墨笑身旁的宫侍却是愣住了,一时间忘了跟上。

安王见状,便开口让那些宫侍跟上。

第一个回过神来的是九儿,随后赶忙跟了上去。

悦音殿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雪,鹅毛般的大雪铺天盖地地落下,将原本已经冰冷的寒风变得更加的冷冽。

水墨笑停下了脚步,抬头看着在夜色之中不断飘落的大雪,冰冷的脸庞缓缓地滑落了两行清泪……

“主子……”九儿见水墨笑便这般站着一动不动,便上前忧心道:“主子,外边冷……”

今晚上所发生的事情可以说是九儿进宫以来最多也是最震撼的,此时他的心也是久久无法平静,然而却还是知道,如今水墨笑这般地站在这里,对身子极为的不利。

然而九儿此时却也没有真正明白水墨笑的内心感情,只当他是被方才的事情给吓着了。

他站着了水墨笑身后,却也没有看见水墨笑脸上不断滑落的清泪。

九儿见主子还是不动,便欲再开口劝。

却在此时,水墨笑忽然间开口,“九儿,帮本宫做一件事。”

他的声音平静的几乎没有一丝的起伏。

九儿一愣,随即道:“是。”

水墨笑闭上了眼睛,也止住了滑落的泪水,随后,缓缓地将要九儿去办的事情说了出来……

……

悦音殿正殿内

唯一可以做主的人却也离开了,安王无可奈何,便只好咬了咬牙,起身处理眼前的事情,“豫君怀着皇嗣,事关皇嗣,陛下此时怕是也走不开,既然方才凤后下了旨让本殿处理此事,那本殿便听令而行。”

她顿了顿,神情严肃地扫视了在场的众人一眼,随即将决定一一说了出来。

一,先让在场大臣的家眷先行出宫,但是却让宫门的守卫对每一个出宫的家眷彻查,确定其中没有混杂了刺客的余党。

二,便是让在场的所有大臣前往正宣殿等候永熙帝的召唤。

三,嘱咐禁卫军今晚加强宫中的巡防。

四,便是让人去通知顺天府尹谢净芸,让其带领城防军去彻查眼前身亡的四个刺客的身份,和查出出售这堪舆图之人,不过要做成这件事就必须康王的负责。

对于康王,安王的心情极为的复杂。

若说这次刺杀永熙帝的事情与康王有关,那安王是怎么也不相信的,康王的性子若是能够做出这般行刺谋逆的事情来,那之前她便不会因为那般小事而对永熙帝惊恐不已。

可是这件事却也是因她而起得,图是她带进宫的,人也是她府上的侍卫。

安王将目光看向了早已经吓傻了般的康王身上,蹙着眉,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恼怒:“刺客出自康王府,康王难持其咎,便先将其收押进宗亲大牢,等候陛下的处置吧。”

虽然事情未必与她有关,但是她却让自己的府上出了刺杀陛下的刺客,治府不严之过错便是怎么样也免不了的!

只是希望,陛下也如她这般相信她不会生出谋逆之心!

康王听了这话,终于回过了身来,下一刻,她便惊恐的浑身颤抖地爬到了安王的跟前,“十三皇姐,我没有行刺陛下!十三皇姐,你不能把关进宗亲大牢!不可以!十三皇姐,我没有行刺陛下,我没有!我不要进宗亲大牢我不要!”

从废太女开始,进过宗亲大牢的,除了永熙帝之外,一个个都没有好收场,废太女被逼死了,平王也被逼死了,便是连瑞王,她也被送到了泰陵,一辈子也出不来,她不要去宗亲大牢!不可以!

“我没有行刺陛下,那些人不是我府上的人,十三皇姐你要信我!那些人不是我府上的侍卫!”

安王闻言,甚是讶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康王随即颤抖着声音将所有的事情都给说了一遍。

安王听完了之后,心中更是惊愕,片刻之后,便立即遣人出宫通知顺天府让谢净芸带人前去那客栈抓获那漠北商贩。

康王见状,便抱着希望看向安王,“十三皇姐,我……”

“这件事我会禀报陛下,只是,人是你带进宫的,这件事你始终难持其咎,虽然陛下并没有因此受伤,但是豫君却因此而受了惊吓,怕是影响到了腹中的皇嗣。”安王正色道,“你还是先去宗亲大牢呆几日吧!”

说罢,便扬声禁卫军将康王押去宗亲大牢。

“十三皇姐我不去――”

“闭嘴!”安王却厉喝一声,随后低下了头看着抱着她的腿不放的康王,压低了声音道:“你若是不想死最好立即闭嘴!”

康王张大了嘴还想说话,但是却被安王下一句话给阻止了。

“如今宗亲大牢在我的管辖之下,在宗亲大牢内,我还可以保你安全,若是你再闹下去,惹怒了陛下,那便是我也保不住你!”安王说完,便挥手扯落了腿上康王的手,“还有,你是我大周的康王,莫要再做出这般有辱皇家体统的事情来!陛下最见不得的便是折辱皇家之人!”

康王这下终于安静了,虽然还是满目的惊恐,但是却也没有反抗,让禁卫军将她提起押往宗亲大牢。

待康王押走了之后,悦音殿内的人也渐渐地随着安王的安排散去。

连地上那四具尸首也被禁卫军给抬走了。

安王转过了身,看向了唯一一个没有惊慌失措地离开悦音殿的人,“苏总管。”

苏惜之此时却在安静地将那染了血的堪舆图缓缓卷了起来,在听见了安王的叫唤之后,方才停下,低着头恭敬地道:“安王殿下有何吩咐?”

“苏总管这是……”安王看着他手中卷了一般的堪舆图问道。

先帝在世之时,安王与先帝并不算亲近,所以和苏惜之接触的次数也不多,而与他接触基本上都是他前来宣读先帝的旨意。

只是安王却记得,她的父君明贵太君说过,苏惜之是先帝最信任之人,便是连去世了的和裕凤后都及不上苏惜之。

虽然明贵太君没有明说,但是言语中也曾经透露过,苏惜之是皇宫中他唯一一个怎么也猜不透之人。

方才所发生的事情,悦音殿内不管是谁都受到了影响,却仿佛只有他一个还是这样镇定自若。

安王凝了凝神,随后道:“方才还得多谢苏总管为陛下挡了那般一挡,否则如今陛下怕是凶多吉少!”

苏惜之却还是恭敬地道:“这是奴侍的职责,安王殿下不必言谢。”

安王看了看他,又道:“苏总管为何要收起这堪舆图?”

“奴侍在先帝身边之时亦曾经听过这堪舆图之事,虽不知这堪舆图是真是假,但奴侍心想还是暂且收起来,等待陛下处置。”苏惜之恭敬地道。

安王沉思会儿,却也没有觉察到他的解释有任何的不妥,便道:“还是苏总管考虑周全。”

苏惜之低头回了一声不敢。

安王又沉默了半晌,随后便唤来了几个宫侍忙着苏惜之一同,将那堪舆图卷好,随后送往交泰殿,当做好这一切之后,安王便让侧殿走去,准备等永熙帝分出心神来之时,将这些事情禀报于她,同时也是希望去打听一下,豫君情况如何,若是豫君和皇嗣都能够平安无事,那康王或许还能有一线平安度过的希望,否则……

安王长叹一声,谁也没有想到这般一个晚上居然会发生这样多的事情,连陛下都差一点命丧在刺客的手中!

只是,这行刺之人究竟是谁?她所进献的那份堪舆图却又是真是假?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真的只是想利用大周皇帝对于这份堪舆图的执念来行刺还是另有目的?

一切的一切都还完全没有答案……

请牢记本站域名:g.xx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