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贵太君不会什么也不做任由这自己唯一的儿子和亲他国,司慕涵是知道的,但是司慕涵怎么也想不到良贵太君求救的第一个对象居然不是蜀羽之而是皇贵太君。
司慕涵虽然不知道良贵太君手中握有的那封所谓蜀蓝风亲笔书信究竟写了一些什么,但是她却觉得在她说出那句威胁之后,良贵太君定然会乖乖地将那封书信交到蜀羽之的手中,然而让蜀羽之来找她。
这些日子蜀羽之在后宫中仿佛就像是一个透明人似的,司慕涵不想看着这种情况继续下去,可是却也因为当日的那番争吵,还有这些日子他的漠视,心里憋了一口气不愿意踏出这一步。
当日的午膳司慕涵在流云殿与蒙斯醉一同用,这方才用完了午膳,皇贵太君宫中便派来前来请她。
司慕涵一开始还以为皇贵太君还是因为官锦的事情找她,因为至今官锦还是没有醒过来,虽然心里不适,但还是往清思殿而去。
蒙斯醉自然是看出了司慕涵心情不太好,今早他去清思殿给皇贵太君请安之时,无意中从清思殿的宫侍口中得知了昨日皇贵太君因为官锦一事而责骂了司慕涵,心里便担心如今皇贵太君请她过去怕是也会生出一些不愉快的事情来,便坚持要随着司慕涵前去。
如今皇贵太君还是看重他腹中的孩子的,因而他想皇贵太君应该不至于在他的面前责骂司慕涵。
可是两人都猜错了。
当他们到了清思殿之后,皇贵太君没有过多的客套话,当即便沉着脸问起了司慕涵是否要将先帝的皇帝送去和亲。
司慕涵一愣,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
蒙斯醉也是不禁讶然。
皇贵太君却见了司慕涵这般模样便认定了事情是真的,她真的要将自己的亲手足送去和亲,“十四皇子与你虽然不是同父所出但是怎么说也是你的亲皇弟,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他?他如今方才十一岁!”
“良贵太君来找过父君?”司慕涵声音不缓不急,眼帘却低垂,掩盖住了眼底的点点冷芒。
皇贵太君见了她这番态度,猛然站起身来,不答反问,“你真的这般的不念手足之情?!”
“和亲一事事关大周社稷,朕不会随意做出决定但是若是真的需要朕也不会有任何的犹豫。”司慕涵抬起了眼帘,声音却比寒风还要冷厉。
“你――”皇贵太君脸色瞬间变得极为的难看。
司慕涵站起了身来,“朕还有政事需要处理,若是皇贵太君没有其他的事情,朕便先回交泰殿了!”她说完,便不再看皇贵太君一眼,转身就走。
蒙斯醉连忙站起身来,却不知道是追上去还是留下来安抚皇贵太君的好。
皇贵太君睁大了眼睛似乎对于司慕涵此时的举动异常的震惊,她怎么可以这般对待他?怎么可以?
蒙斯醉最终还是选择留下来陪着脸色苍白的皇贵太君,虽然他不清楚事情的经过,但是见了方才的事情他已然是知晓了司慕涵是动了怒,所以才会这般甩手而去,不过便是如此,他还是知晓,司慕涵心中还是极为在乎这个皇贵太君的,所以,他方才选择留下来宽慰皇贵太君,“皇贵太君请息怒,陛下也并非有意这般的。”
皇贵太君像是浑身无力地瘫坐在了椅子上,如同受了极大的打击,他没有回应蒙斯醉的话,脑海中不断地浮现着方才司慕涵绝情离去的画面,心抑不住一阵阵刺痛。
不管如何,他还是无法接受曾经对自己那般孝顺的女儿如今会这样对待自己!
难道真的是因为他不是她的生父吗?!
若是此时她面对的是她的生父,她也会这般吗?
皇贵太君不是想这些,但是心却不由自主。
程氏阴影在他的心中已经越来越难以拔出。
“皇贵太君,陛下不会这般不顾手足之情的。”蒙斯醉也是明白司慕涵方才为何那般生气,皇贵太君怎么说也是她的父君,但是如今却这般认为她是一个不顾手足之情的冷血之人,她怎么会不生气?可是陛下和皇贵太君究竟因为什么事情而关系变得这般的僵?他记得,陛下方才登基之时,两人的关系还是不错的,“皇贵太君先息怒,事情定然不是您所想的那般的。”
皇贵太君抬头看着他,“你是在说本宫误会她了?”他的声音说不出喜怒。
蒙斯醉正色道:“臣侍不清楚事情的经过,暂且不好评论,但是臣侍相信,陛下定然不是那等绝情绝义之人,便是这件事是真的,陛下也是为了大周着想而不得不为之。”
蒙斯醉心中却不怎么相信这件事是真的,先不说司慕涵心中还是看重手足之情,便说如今的朝中情况,却也并没有出现什么大事需要用皇子和亲来解决的,他不了解朝政,但是却知道,皇子和亲这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那是一个国家对外族示弱的表现,如今的大周还不至于到了需要用这等手段的地步,陛下便是再不待见良贵太君所出得十四皇子,也不会不顾大周的颜面。
皇贵太君看着他,却没有说话,他心痛并非因为十四皇子要被送去和亲的悲惨命运,而是因为他实在不想见到曾经疼在手心的女儿一步一步地变得这般无情无义,可是这些,他不知道是该如何说出口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也许是因为他的心不安心里慌张,所以,良贵太君一来跟他说了这件事,他便不做多想地让人去叫了司慕涵过来,当头便一顿质问。
他心中压着的不安和慌张却用这种不理智的方法给发作了出来。
蒙斯醉看着皇贵太君的怒意似乎平息了些,便将方才的看法说了一遍给皇贵太君知。
皇贵太君听完,却是一阵微愣。
“皇贵太君,臣侍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蒙斯醉看着他会儿,最后还是开口道,他实在是不想看着陛下和他的关系继续僵持下去。
皇贵太君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甚至没有说话只是盯着蒙斯醉看。
蒙斯醉便当他是同意了,便说道:“臣侍觉得,皇贵太君似乎太过于苛责陛下了。”
他用苛责一词其实也算是客气了,若以皇贵太君如今的行为来看,更像是他根本便看司慕涵不顺眼。
当一个人看一个人不顺眼的事情,便是她做的事情是对的,到了他的眼中也是错的,若是她有那么一丁点的错误,那到了他的眼中变成了天大的错!
皇贵太君如今的情况便是这般。
可是蒙斯醉找不到原因所在。
他正视着皇贵太君,“皇贵太君可是因为当日大皇子一事而在责备陛下?”
他回想了一下过去的情况,发现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是从那时候开始便恶化了。
可是这件事根本便怪不得陛下的不是吗?
蒙斯醉不清楚那般多的情况,所以他此时是无法理出皇贵太君复杂的心思的。
“苛责?”皇贵太君却似乎溢出了一丝没有笑意的笑,随后缓缓地站起了身,却拒绝了蒙斯醉的搀扶,“本宫苛责她了?苛责……”
他一边低声呢喃着随后便往寝殿走去。
蒙斯醉没有追上去,只是眼底却溢满了担忧。
司慕涵出了清思殿之后,却并没有回交泰殿处理政事,便是回去了,以她此时的心境怕是也处理政事,反而容易出错。
昨晚的一场大雪让整个皇宫成了银装素裹的世界。
司慕涵在宫道上走着,试图让寒风抚平她心中的怒火,这般不知不觉的便走到了御花园,此时她并没有欣赏雪景的心思,所以在意识到自己到了御花园之后便想转身离开,却不想居然看见了水墨笑在九儿的搀扶之下缓缓地往这边走来,看那样子像是出来赏雪,然而他的身边却只带着九儿一个。
见了这情形,司慕涵的脸不禁沉了下来,停下了脚步盯着他。
水墨笑远远便看见了司慕涵一行人,本想当做没看见就这样转身走的,但是心中却生出了一股不甘心,他干什么要躲她?
他没有想到今日一出朝和殿便会立即遇上她,这般时候她该是在交泰殿处理政事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水墨笑不得不暗恨自己的运气不好。
今早交泰殿的宫侍前来宣旨说永熙帝念在他怀着孩子的份上解除了他的禁足令,那一刻他惊讶不已,随后便开始因为这件事而胡思乱想,但是很快,他便将那些荒谬的想法给压下了,只是心却躁动不已,他担心这般焦虑的心情会影响到孩子,便绝对出来走走,也算是透透气,有将近两个月的时间他都没有踏出朝和殿一步,他是该时候出来走走,也让宫里面的人看看,谁才是凤后!
便是他被架空了,他还是大周的凤后,容不得任何人忽视!
他只要这般往后方才可以更好地保护他的孩子。
可是他没有想到这一次出来居然便遇上了司慕涵!
水墨笑没有退却,一步一步地往司慕涵走来,最后停在了她的面前,缓缓行礼道:“臣侍见过陛下。”
“这般冷的天出来散步,凤后倒是好兴致。”司慕涵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怒意。
水墨笑自然是听的出来,然而解除他禁足令之人是她,如今见他出来生气的却也是她,她便这般不愿意给他好日子过?对,他怎么给忘了,她说过,留下他除了为了给雪暖汐挡风挡雨之外,还有就是不让他好过!他咬了咬牙,脸上却泛起了淡淡地笑意,“陛下不也一样好兴致吗?”
司慕涵的眼眸沉了沉。
“对了,臣侍还未曾多谢陛下下旨放臣侍出朝和殿!”水墨笑淡淡地笑道,脸却让寒风给吹得没有一丝的暖意,他说完,便对司慕涵行了一礼,随后道:“还好陛下施恩,否则臣侍腹中的皇嗣怕是也不好过,御医说了,怀着孩子的人最忌讳的便是被拘在一个地方动弹不得。”
司慕涵眯了眯眼,“凤后这是在责备朕吗?”
“臣侍不敢。”水墨笑淡笑道,“陛下可是臣侍腹中孩子的母皇,怎么会那般狠心不顾及臣侍呢?便是陛下不顾及臣侍,也得顾忌臣侍腹中的孩子,陛下你说是吗?”
一旁的九儿听的那是个心惊胆战,便是他再木讷也听出了如今主子的话是字字都在挑衅永熙帝。
司慕涵的心情本就不好,如今被水墨笑这般一挑衅,怒火便更加的浓了,“朕今早方才下旨解除了凤后的禁足之令,却不想下午凤后便不顾满地的雪花跑出来,怎么?凤后担心在朝和殿中呆久了怕宫里面的人忘了宫中还有一个凤后?”
水墨笑脸上的笑容一僵,不仅是因为司慕涵居然在那般多宫侍的面前打他的脸面,更因为她说中了他心中最不愿意被她看出来的心思,因为他不想让她借着这件事再来折辱他,他咬紧了牙关,忍着不让自己说出失控的话来,“陛下在早朝中为了让臣侍继续坐稳凤后的位置而斥责了朝中的大臣,臣侍岂能辜负陛下这番心思,自然是要让人人记住臣侍的身份!”
司慕涵勾嘴一笑,“凤后在朝和殿中禁足了两月,却还是这般的能言善道。”
“多谢陛下谬赞。”水墨笑双拳紧握着,竭力地微笑道。
他岂会听不出她话中的讥讽?
可是也是如此,他越是要保持冷静!
他绝不会再在她的面前失控丢了脸面!
“凤后与其这般出来走动,还不如留在朝和殿中学学什么叫做沉默是金,安分守己。”司慕涵却冷笑道,“朕的后宫不需要一个能言善道的凤后,更不希望来日生出一个擅长口舌之争的孩子!”
水墨笑那拼命维持的冷静终是在司慕涵最后的一句话中彻底瓦解了,她折辱他,他可以忍,但是她居然这般地说他腹中的孩子?!她居然这般的说他腹中的孩子!
虽然司慕涵这话也算不得上是什么难听的话,但是水墨笑一听她的话中涉及到了自己的孩子,便想一个刺猬一般,张开了身上所有人的刺。
她不待见他,他很清楚,但是她却没有资格这般折辱他腹中的孩子!
水墨笑的脸在寒风中转为了铁青,他上前一步,正欲不顾一切地反驳,但是话还未说出口便感觉脚下一滑,整个人便重心不稳地要摔倒在地。
而本来搀扶着他的九儿却因为方才主子近乎不要命的挑衅而吓得呆愣起来,所以此时并没有能够在第一时间中扶住水墨笑。
水墨笑此时惊的脸色发白,但是却无法稳住重心。
就当他以为自己就要摔在了地上之时,却被前方的一股力道给猛然扯向前,随即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水墨笑惊魂未定,连忙伸手紧紧地抱着身边唯一可以保住的人,死死地揪着不愿意放手。
司慕涵脸色也极为的难看,若是方才她的手在慢一些,水墨笑定然会摔在地上,如今天冷,地上格外的硬,便是寻常人这般一摔也定然不好受更何况是怀着四个多月身子的水墨笑。
九儿此时已经回过神来,连忙吓的跪在了地上,“主子……”
司慕涵沉着脸看向了地面,却发现地面的雪根本便没有轻扫干净,随即便厉声对随侍在旁的宫侍下去传旨让内务府将今日负责轻扫御花园的宫侍杖责。
水墨笑在听了司慕涵带着怒意的冰冷声音,方才从惊慌中回过神来,随即也发现如今自己抱着的人居然是司慕涵,他的心猛然一沉,随后便连忙伸手要推开她,但是他松开了手,司慕涵却并没有。
“你干什么!?”司慕涵见他挣扎的,像是不介意再摔一次,脸上的愤怒更重。
水墨笑却余怒未消,方才若不是她那般说他的孩子,他岂会一时失足?“你放开我!”
司慕涵不想水墨笑居然这般的不领情,心中一怒,便松开了手。
水墨笑此时虽然也是愤怒,但是却显得小心许多,极为注意脚下的情况。
司慕涵看着水墨笑小心翼翼的样子,眼中的怒火便消减了不少,但是却还未完全散去,“凤后若是这般的担心便不该在这等天气出来走动!”
水墨笑站稳了脚步,随后猛然抬起头盯着司慕涵,“陛下放心,往后臣侍定然会更加的小心,绝对不会发生陛下所希望的那些事情!”
司慕涵闻言,面容骤然一沉,气结不已,“你――”
他这话是在说她希望他因为意外了掉了这个孩子吗?
司慕涵眸光森冷地盯着他,最后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吩咐身后随侍她的几个宫侍送水墨笑回宫,便愤然转身而去。
水墨笑却愣住了。
她这是做什么?
他愣愣地看着司慕涵远去的背影,心头再一次涌现出一个极为荒谬的想法,难道她也是在乎他的?!
然而这个想法如同之前的每一次一样,很快便被他自个儿给否定了!
她怎么会在乎他?
她恨他都来不及了?怎么会在乎他?!
便是她方才真的在乎他,也是在乎他腹中的孩子!
他可没忘记如今她尚且没有孩子,若是他生了一个女儿,便是不得她的待见,却还是能够帮助她坐稳皇位!
说不定她此时还是想着要将他的孩子送给雪暖汐!
水墨笑收回了追随着司慕涵的目光,冷冷地哼了一声,随后,方才在那些宫侍的护送之下回了朝和殿,然而他方才回了朝和殿没多久,便有宫侍前来宣旨说,往后每当下雪之日或许之后两日,他都不得踏出朝和殿一步!
如今可是冬日!
京城的冬日不下雪的日子却是少之又少,她这道旨意岂不是变相的禁足?!
水墨笑经过了方才的事情之后便也没想过要出门,可是此时听了永熙帝这道旨意,却还是一阵恼火,她这算什么?报复方才他对她的不敬?
水墨笑不是想不到这或许是司慕涵的好意,但是潜意识中,他把这个想法给忽略了而已。
随后,那专门照顾他和孩子的御医便找上门来,说是奉了永熙帝的旨意前来给他诊脉。
水墨笑一时间心里百味杂陈。
……
良贵太君从皇贵太君那里回来之后便立即让人找了女儿进宫,将永熙帝的话都告诉了康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