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灵帝放下竹简,谓张让曰:“拟旨,让宗人府将刘渊列入宗室,赐予府第一座,另,封渊为渔阳侯,渔阳太守,为吾大汉守卫北疆。”
“慢!”
刘渊正要谢恩,突然从站立两旁的大臣中传出不和谐声音,刘渊抬头一看,却是一须发花白的老者,不由心下暗恨。
“袁太傅,汝是何意?!”灵帝见有人反对,心中不爽,口气都有些生硬。
“无他,陛下,老臣只怕陛下为小人所骗,受了蒙蔽,故而阻拦。陛下,此人来历不明,如何能一口咬定其便为汉室宗亲?还请陛下详加查探之后,再做定夺。”
刘渊听灵帝称其为袁太傅,便知此人为袁家家主,袁绍、袁术之叔,袁隗。
想来是前世的冤家,以后更要作对到底,刘渊舒了口气,暗道日后定不让袁家好过。
“袁隗,汝是何意?陛下明察秋毫,哪里轮得到你来恬噪!”张让听了袁隗的话,也心中懊恼,人家托我办事,要是不成,以后哪里还会有人献上宝物?当即喝道。
“袁卿家,汝当朕糊涂啦!这竹简样式与宗室记载一模一样,乃是光武皇帝即位之后,遣宗人府理顺宗室而专门制造,朕还会看错?!”
“陛下恕罪,老臣并非此意,只是生怕陛下为小人欺瞒才出言提醒,既然陛下能够确认,老臣无异议。”
袁隗败退,刘渊的官爵这才落到实处。
退朝之后,刘渊先是跟着宗人府管事去领了宗亲身份、爵位的文碟和府邸地契,又领了官印官服,在被责令半年内上任之后这才回到客栈。
诸人询问一番,这才知晓刘渊竟是汉室宗亲、武帝嫡系,当真身份尊贵,又领了幽州渔阳侯、渔阳太守的官爵,不由都高兴起来。不说典韦等人的兴高采烈,单是郭嘉、陈群,也露出了微笑。
接下来的日子便是为上任做准备了。
洛阳到幽州渔阳,路途数千里,要两三个月才能到达,这还是加紧脚程才有可能,若是半途被阻,恐怕要四个月以上才能抵达。所以刘渊在洛阳停留的时间不能超过两个月,否则逾期未到,便是抗旨不尊,是要治罪的。
第二天,刘渊带领诸人住进了渔阳侯府,又上街买了十个丫鬟,十个小厮,让典韦带回府邸之后,刘渊独身一人带了礼物,望大儒蔡邕蔡议郎府上而去。
骑了大黄,轻车熟路到了蔡府门前,递上名帖,便随小厮来到一处偏厅。不多时,便见一中年男子推门而入。
此人雍容儒雅,英俊奇伟,颌下三寸短须,端的潇洒异常。
“晚辈刘渊,见过蔡大家!”
“呵呵,渔阳侯请坐。”蔡邕笑容温润,招呼刘渊坐下之后便道:“不知侯爷驾临敝府有何要事?”
蔡邕自接到刘渊名帖便有些纳闷,这个渔阳侯昨日在朝中他也见过,长相倒是英武非凡,虽然得到官位侯爵的手段不太令人看得上眼,但蔡邕也没什么不好的看法,毕竟朝政如此,他也无可奈何。
“晚辈自小便闻听蔡大家名号,心中十分敬仰,此次前来洛阳,怎能不拜会大家,以了心愿。”刘渊笑道。
“区区名号不足挂齿,学问之道无际无涯,吾不过先人一步,还差得远呐,大儒之名休要再提,徒让老夫羞愧矣。”
蔡邕不愧是名传千古的大儒,只看他说的真诚,竟丝毫不在意声名,又观他府邸朴素,竟也不在意利禄,端的令人佩服。刘渊拱手道:“蔡大家境界高尚,心胸广博,渊实佩服!”
蔡邕摇头失笑道:“老夫观侯爷有礼有节,想来见识精深,不如相互探讨,可好?”
怎会不好?刘渊心中可是巴不得与蔡邕关系更亲近,到时候那蔡琰……嘿嘿……
当下两人便聊了起来。
刘渊来自现代,但重生在刘家,好歹往上几辈也是书香门第,刘母也非出生小户,只因当年遭逢大变,才躲进那山村苟延残喘,而刘母自刘渊“懂事”以来,便督促他学习文化,虽然家里书籍不多,却也让他学了个通透,对儒家文化也有了比较深刻的理解。
现今与蔡邕高谈阔论,也勉强能应付得过来。
眼见一个时辰过去,刘渊就将词穷,无奈之下只好转移话题,不谈儒学,谈起了天文地理,诗词歌赋。
一直到傍晚时分,两人竟然连午饭都没有享用,一心扑在学问之中。
通过与蔡邕的谈论,刘渊如今真的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这样的大儒才是真正的大儒哇!天文地理,诸子百家,甚至周易玄学,都精深非常!哪里像后事那被阉割的面目全非、只知纸上谈兵的儒家?
最让刘渊惊奇的是,蔡邕竟然对天圆地方学说有了怀疑!他虽然没有提出地球圆形论,而且是根据玄学的角度去怀疑,但也不可否认其思想超越时代的先进性!
“贤侄,汝言这大地是圆球,吾虽有些认同却不知如何解释,这该如何是好?”蔡邕竟然焦急起来,真真有求知者那种精神。
“伯父勿忧,虽然小子现在还没有办法解释,不过不代表永远解释不了,吾日后定要派出船队,只要其从东边前进而由西边返回,那么便有解矣!”
“有理,贤侄大才,且让老朽拭目以待.”蔡邕说着,忽然感叹起来:“也不知老夫有没有见到真理的那一天啊。”
“伯父且宽心,侄儿定不会让您失望。”刘渊道:“况且伯父心境平和,身体康健,再活个七八十年还不小菜一碟?!”
“哈哈……贤侄说笑了,老夫非彭祖!况且人生七十便已足矣,活多了,那不成精啦,哈哈……”蔡邕大笑。
这天晚上,蔡邕派人去侯府报了平安,便将刘渊留在蔡府,要秉烛夜谈。刘渊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呢,哪有不答应的道理?晚饭间,蔡邕还专门请出了蔡夫人与其女,也就是刘渊朝思暮想的大才女蔡琰,并令其弹奏一曲。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回闻”,小妹琴技无双,技近乎道也。”蔡邕确实喜欢并看重刘渊,闻刘渊竟只有十一岁半,再看他身材,着实感叹了一番。又说道蔡琰也才十二岁,蔡邕却要爱女以兄长称呼刘渊,却是说刘渊太过成熟,根本不像蔡琰之弟,不如以兄代之,刘渊自己也有这个感觉,何况他两世相加,心理年龄也有三四十了,叫一个小姑娘做姐姐,自然不太舒服,便也应允了。
“好句!”蔡邕赞了一个,举杯与刘渊遥遥一碰道:“贤侄才情出众啊!”
蔡琰也将一双妙目看了又看,只把个刘渊盯的是心头欢喜,不由多喝了几杯,很快便醉醺醺的了,平时收敛的豪气也涌了上来,一把提起酒壶,借着酒劲站起身便吟唱起来:“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蔡伯父,蔡小妹,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胶东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胶东,胶东王,汉武帝刘彻登基前的封号。平乐观,在洛阳上林苑,高祖时建。)
吟唱完毕,刘渊猛灌一口酒,踉踉跄跄的走到屋中间,又吟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刘渊吟着诗词,忽然想起了远方的母亲,想起了前世种种,想起未来规划,突然叹了口气,酒壶一丢,轰隆一声醉倒在地。
蔡邕和蔡夫人对视一眼,同时闪过一丝认同,接着蔡邕叫人把刘渊抬进客房,休息去了。
蔡琰静静的看着刘渊被抬出去,眼睛忽闪忽闪的,如玉般的脸蛋上划过一丝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