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瞧着她们一副聆听教诲的模样,有些想笑,又忍住了。
等了会,把锅里的鱼铲起来翻了个面,只见那翻过来的一面煎的微黄,皮儿也一点没沾到锅里,完整的很;等下边也略微煎了煎,就倒了点酱油进去,把几块鱼来回翻身拍了拍,使鱼块瞧起来红黄红黄的,色泽油亮了,才添水、加辣酱、蒜瓣,再把切得细细的酸腌菜倒进去,盖住这鱼。
梅子两眼明亮地问道:“这就好了?”
菊花笑道:“差不多了。眼下就用锅铲不停地把这热汤往鱼身上泼,也不要盖锅盖――这样煮的鱼肉才嫩哩。”
要说做那些名菜她是不会的,有些菜她虽知道,按流程烧了,那味道也不大好。像上次卖给陈家的几道菜,其实也叫她改良过了,加了些土法子处理,味道倒也不差。
她会的都是些家常菜,很多都是跟她母亲学的农村人烧的一些菜式,带着浓浓的乡村味儿。像鱼烧腌菜、肉烧腌菜、粉蒸肉、大蒜炒肉、烧泥鳅、烧小鱼等等,包括那猪头肉的和猪下水的做法,无一不是前世她母亲做了,她学过来的。
农家人一年四季,不同的季节吃不同的菜,加上自家养的牲畜,从山上、水里、田里淘出来的野味,真要整理出来,怕不是一本厚厚的菜谱。她在城里混了那么些年,从不认为那些大饭店里的菜比这些农家菜更吸引人。
这些农家菜就让饭店里烧出来,那也是变了味的,好比给村姑披上凤冠霞帔,极度的不对劲。除了原材料的原因外。还有饭店里无论炒啥菜,那竟是油泡出来的,一盘青菜也是炒得油光滑亮的;就算有些店想讨客人的欢喜,推出些清淡的菜式,那也是不晓得经过了几道工序,精工细做出来。哪里像她炒菠菜,在锅里滚几下就盛起来了,味道也是极美。
菊花不停地把那浓黄的鱼汤往鱼背上肉厚的地方浇,瞧瞧煮的差不多了,让小妹把切成段的青蒜苗放进去。再过了一小会,才撒入小葱花和切得细细的芫荽起锅。
闻着那掺杂着酸辣味儿的鱼香,再加上葱蒜和芫荽的香气,跟当初猪下水烧腌菜又是不同的味道,但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闻着这味儿想流口水。这可不是馋得,而是那腮帮子受了刺激,自个冒酸水。
梅子问出了大家都想问的话:“菊花。你咋晓得烧好了哩?”她们家煮鱼都要盖上锅盖煮好一会哩。
菊花心里抽了抽――这叫她咋说哩?这不是全凭个人的感觉么,要是公式化了,是做不出效果的。
想了想便道:“这要靠天长日久的琢磨,就自然晓得了。眼下你们不妨用个笨法子:不停地用筷子挑一点儿肉尝尝。待觉得肉变嫩滑了,就盛起来。”
正说着。小石头冲进来,喜笑颜开地问道:“菊花姐姐,做好了吧?我都闻到香味了,是鱼香!”
菊花拍拍身上,说道:“好了。吃饭吧。金香,烧几块炭,搁炉子里,炖青菜豆腐。”
金香道:“我烧了哩。你说鱼烧好了,我就烧了炭了。”
说着把烧得通红的火炭添到炭炉子里,叫小妹端到堂屋;她自己则端着装青菜豆腐的砂锅跟在后边;梅子端着另一只大砂锅。里面是腌菜烧鱼;菊花跟小燕帮人添饭。杨氏也进来了,一齐动手把饭端上桌。
梅子笑道:“赶快吃饭哩,人家怕是都到条子塘了。”
郑长河安慰她道:“没那么快。他们今儿晌午也肯定是要煮鱼吃的。”
这鱼果然肉嫩味足,连腌菜也是鲜美酸辣的。
几个小女娃也不拘谨害羞。一则梅子她们是在这吃过一回饭的。还闹了一整天哩;二则这些乡村娃儿其实知眼色的很,杨氏跟郑长河、青木那毫不作伪,热心待人,真情真性的流露,她们感受得清清楚楚;三则那美味的诱惑实在是不小,又都是天真烂漫的小女娃,客气几句就只顾吃了。
青木的表现也比上回要好多了。他见这些小女娃跟妹妹相处的很好,就跟自己和槐子似的,那高兴是掩也掩不住的。
也不知是谁率先想出的法子,把那烧鱼的腌菜连汤跟饭泡在一起,搅和搅和,香辣无比,三两口就扒了一碗饭。顿时,所有的人都这么拿腌菜拌着饭吃起来。
小燕则舀了些粉蒸肉的米粉,把那油汪汪的褐色米粉拌到饭里,尝了一口,又咸又香;便又舀了些青菜豆腐,混合到一块儿,大口大口地吃着,小嘴儿吃得油润润的。
小石头见了她的样子,非常高兴――有这么些能吃的陪衬着,就不显得他嘴馋了,他吃的多一些也没人注意。遂偷笑着埋头苦吃起来。
这独特的腌菜鱼香,再加上粉蒸肉的肉香,竟是让人无法舍弃;时不时地,再搛上些青菜豆腐过嘴爽口,不知不觉,风卷残云地,大伙儿居然把一大锅饭给吃个精光。
当梅子去盛饭时,发现没饭了,便不管三七二十一,铲了一大块锅巴端到桌上,把那锅巴对折成小块,倒入腌菜鱼汤泡起来,又搛了两块粉蒸肉,低头吃起来。
金香疑惑地问道:“你咋铲锅巴哩?这锅巴菊花要炕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