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王赵曮按照新谋士裘千丈的教导，每天请旨入宫看望母后。

杨皇后每次都高兴地准奏接见这位皇子。自从听到金国提议宋金互嫁公主、结为婚姻之国的风声后，她就食不知味、寝不安枕，虽然听说皇上是想要金国四皇子英王的嫡女清平郡主配他的皇侄赵贵和，可是，金帝若不同意，坚持封个侄女做公主嫁过来呢？那样宋国就得腾出后位，她这个现任皇后，能是什么下场？

后宫不可干政，何况战事不顺是人所共知的，皇上心情不好，她不敢去触霉头。想知道究竟有多不顺，只能从臣子那打听。她冒认了个兄长杨次山，现任太尉，但他是外戚，不便经常入宫与她当面商讨，还是皇子孝顺皇后来得名正言顺。

于是，这没有血缘关系的母子两个，每天都热切地讨论战事、议和对他们地位的影响，商量他们该如何配合，才能保住自己的地位，甚至，更进一步。

这天，赵曮又入宫了，向杨皇后道：“母后，父皇被骗了呢。他破格提拔的那个杨铁心，的确是杨再兴的后人，枪法精湛，也很勇敢，但是，他不懂兵法的，还非常冲动，也就是个勇将罢了。他儿子杨康献给父皇的那份金军兵力图，也是真的，可那根本不是杨铁心推算出来的，而是，杨康那小子在金帅完颜宗浩身边当亲兵，偷的。宇文尚书问了杨铁心几个常规用兵的问题，他答不出来，宇文尚书再一唬一诈，就问出实情了。”

杨皇后很惊讶：“兵力图很重要吧，一个亲兵，能偷看到？”

赵曮笑道：“那小子可不是普通的亲兵。他在临安的那几天，一直和太学生、武学生结交，自己说过身世。他六岁时拜江湖高手全真教长春子丘处机为师，并由其安排，进完颜襄府上做书童。完颜襄是金国宗室重臣，允文允武，出将入相，也愿意提携后进，见他有兵法天赋，就悉心教导。完颜襄四年前死了，死前推荐他去完颜宗浩那。他去了，名义上是亲兵，实际上，完颜宗浩视他如子侄，非常信任。”

杨皇后道：“那他在金国前途很好啊。只因为生父找来，要他来咱们大宋，他就来了？”

赵曮皱眉道：“他是为了他母亲吧。母后，儿臣和宇文尚书也都觉得有些不对劲，可这是唯一的解释了。杨铁心今年三月才认子，他那是问不出什么了，但他妻子包氏，应该了解自己的儿子的。宇文夫人带些女眷去拜访她，试探过了，杨包氏自称在家尼庵带发修行，儿子六岁拜师后就被丘处机带走，过年才回去看她，她什么都不清楚。

“她说的是真是假，暂且不论。宇文夫人又发现了一处古怪。杨铁心满脸皱纹，看来有六十岁，符合他说的流落江湖、卖艺谋生。但那杨包氏，却是姿容秀美，望之如二十许人。静心茹素，也不可能有那么好的养颜效果。而且，宇文夫人说杨包氏在她家时，落落大方，不卑不亢，该是享受过富贵、见过大世面的。”

杨皇后沉吟道：“唔，皇儿告诉哀家这些，是想哀家再试探下杨包氏吗？”

赵曮道：“正是。母后，宇文尚书早就禀明父皇，可是父皇不知道怎么了，不治杨铁心欺君之罪，还让宇文尚书为其遮掩，又赐宅第，赐美女。父皇被杨康蛊惑了。初二那天夜里，他们密谈了很久，一定不只是兵力图的事。正好那小子现在不在临安，可以从他母亲那入手打探。”

杨皇后点头：“你说的对。皇上本来忧心忡忡，那夜之后，精神了许多。一定，有我们不知道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