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念慈点头,气得我狠狠一拍桌子,楚州城破时,杨铁心未必能保住包氏,要是……让我怎么跟赵王交代?虎豹骑是我的嫡系,赵王必会疑心是我下的手。我前科太多,素来借刀杀人、斩草除根的行事风格,这次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不管他们了,计划都定好了,我不可能为了两个外国人而白白多牺牲上两千士卒。恼了一会,气慢慢消了,我才想起问道:“那你又怎么了,跑来找我?”
穆念慈抬起头望着我,轻声道:“爹妈不放心你,所以让我来看看,还要跟你说,我们是在楚州,免得你去了临安找不到我们。你不是说回去……怎么又当了什么和谈钦使?”
来了来了,现在就开始干涉我了,你是我什么人啊?我不悦道:“与你无关。”站起道:“你没什么事了吧?夜漏更深,你在这不方便,我命人给你安排住处。”
穆念慈站起急道:“我……”低头玩弄衣角,半晌不语。
我等得不耐烦,皱眉道:“我当你亲妹子一般看待,你有什么为难的事,尽管跟我说,我一定帮你。”
穆念慈轻声道:“我是爹爹的义女,不是他亲生的……”
我道:“我知道,你用得着反复说吗?放心啦,我不会欺负你的。对了,你怎么找到这的?”我明明还特意改了名字,牌子什么的也都打“常山郡王”。
穆念慈鼓起勇气道:“我去了中都,从那一直跟着你,之前侍卫太多,防得又严,我见不到你,直到你和那个张大人分开走,侍卫少了许多,我才……我晚晚都会来,望着你窗上的影子,就是不敢……”
这种话留着骗纯情少男去,比如十八年前的赵王。现代求爱辞,肉麻的,含蓄的,唯美的,激烈的,什么样的没有,我免疫了。我点头道:“嗯,其实你可以让人通报,说是我妹妹就行了,真是个傻丫头。你一个女孩儿家,不要总是抛头露面的,我要去临安,你明天和我一起走呗,坐车。”出门唤道:“来人,来人。”迅速赶来了两个丫鬟,我对她们一指穆念慈,道:“给这位姑娘收拾一间屋子。”
穆念慈见我又捧起书继续看了,咬着嘴唇跟丫鬟去了。
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见阿康房中还亮着灯,穆念慈索性起来,又想摸到窗外。才到附近,只听得先前那两个丫鬟的声音,原来她们没走,就在棵梅树下聊天。
“哼,我就说世上哪有不偷腥的猫,那个金国王爷不要我们服侍,原来是要等别的女人啊。”“你别乱说,他们不是分开的吗?”“看那个女人的样子就知道了。呸,她有什么好,咱们的姿色不比她差,而且受过专门的教导,绝对比她强得多。唉,白费了老爷一番苦心。”“也许……依你看,金国王爷对那位姑娘是真心的吗?”“绝对不是。他可是王爷啊,他的妃子当然要娶世族千金了,而那个女人的衣着打扮一看就是惯在外抛头露面的,连做侧妃都不够格。我看啊,王爷也就是旅途寂寞,玩玩罢了。唉,他要是带我走就好了。”“就算跟了他,还不一样是做丫鬟?”“这怎么一样呢?蒋家仅仅是有钱,他可是金国的王爷,虽然年轻,但是他的权势一定很大,否则老爷就不会费尽心机讨好他了。所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别做梦了,你没听过‘宁做鸡头,不做凤尾’吗?”“什么话,就凭我的容貌才情心计,一定能用三千情丝拴住他的心。哎,听说金帝的宠妃李元妃还是罪人之女呢……”
穆念慈又羞又气,掉头回房,趴在床上掩面而泣。
第二日,穆念慈跟着我上路,我有点尴尬地向杨安国解释这是我妹妹,之后就忙着看书,没空理会她了,也压根儿没注意到她的眼睛哭得通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