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虞容仪芳家出来已经是晚上七点，女主人热情招待方明华和孟达文和家人一块共进晚餐，还专门上了一道家乡菜——荷塘鱼饼。</p>

方明华回到家，李丽也从学校带回一大摞复印件：“这些都是我在图书馆查找的资料，你看看。”</p>

方明华坐在书房里，边喝茶边翻看这些资料。</p>

内容很详细，既有官方公布的一些历史数据，也有学者写的的文章，还有些具体事例记载。</p>

看来并不是无迹可寻，只不过有人有意无意想掩盖这段历史罢了。</p>

方明华冷笑了声。</p>

最近这几天，方明华在自己的书房，一直翻阅这些资料，里面的记载如此真实。</p>

当地人喜欢给华工起了一些侮辱性的绰号，这些绰号经常用来侮辱中国人，如“石头人熊华”“石头峡谷查理”“查理砰砰”和“啧啧之王”</p>

洛的曾祖父正走在一座高高的木栈桥上，一列火车迎面而来。情急之下，他抓住一根枕木，身子悬在半空中，只听见火车在他头顶上呼啸而过。</p>

故乡远忆云山断，小岛微闻寒雁哀。</p>

失路英雄空说剑，穷途骚士且登台。</p>

应知国弱人心死，何事囚困此处来。</p>

——1910年无名华人刻于美国加州天使岛移民拘留所。</p>

美国国会1882年通过《排华法案》后，在1910年到1940年间，“天使岛”曾被用来囚禁那些试图进入美国的华人。据统计，大约有17.5万名中国人曾先后被关押在这里，经历了悲惨的遭遇。</p>

这些都是很好的素材。</p>

今天下了场雨，天气显得格外凉爽，方明华带着女儿欣欣，在家不远的杰克·费舍尔公园玩，看着女儿和她年龄相仿一群孩童玩耍，发出一串串银铃般的笑声，方明华脸上也露出微笑。</p>

这段时间，他一直看着关于华工资料，那些悲惨故事让他整天也感到心情压抑。</p>

难怪张纯如写完《南京大屠杀》后，最后得抑郁症自杀，那段历史比华工修建铁路要悲惨不止十倍，面对那些血淋淋的文字和图片，看下去也需要巨大的勇气。</p>

素材收集的差不多了，现在应该构思如何写作。</p>

写关于华工在美国修建铁路的文学作品非常少，后世90后华裔女作家张辰极写过一部长篇小说叫《金山的成色》，入围英国的布克奖名单。</p>

小说主角是一对华裔姐妹，她们片段式的成长经历融入了这个华人家庭在蛮荒西部从生根到离散的过程。父亲是印第安部落长大的华人孤儿，母亲原本作为铁路劳工从中国运来</p>

最后母亲选择离开，父亲几年后去世。12岁的露西和11岁的萨姆带着父亲的尸骨踏上流亡之路。</p>

这便是小说的开头，“爸夜里死了，为此她们得去找两块银圆”。没有男性，没有对金钱和胜利的渴望，没有被历史记载的伟大叙事，只是一对华裔孤儿想在蛮荒土地上活下去。</p>

小说《金山的成色》里，还提到一个伟大的历史时刻：1869年5月10日，美国第一条横贯大陆的铁路在犹他州普瑞蒙特瑞竣工。</p>

竣工仪式上，创办了斯坦福大学的商业大鳄、政治领袖利兰·斯坦福把一根金道钉敲入枕木，将铁轨连接了起来。</p>

小说里是这样描写的：</p>

“在最后一根枕木被敲下的那天，她听见欢呼响彻了全城。一颗金色的道钉将铁轨固定在大地上。一幅画被画下，作为历史的见证，可画上没有一个长得像她的人，那些建造了铁路的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