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康这个废物!”。相州右路军帅营,听到城中喧哗之声渐渐平息,吕希倩“啪”的一声将马鞭重重敲在自己的军靴上,恨声说道:“让攻城的军士们都撤下来,给我盯好了。看城头上随后升起的是谁的旗。”,随即,就见他冷着脸转身自回帅帐而去。
天明时分,正当各路将领催促军士早早用餐、准备新一天地攻城之时,却听三声聚将鼓响,众将领们忙忙动身赶往帅帐。
帅帐之内,踞案而坐的吕希倩见众将到齐,稍做沉吟后,才冷声发令道:“传令全军,一个时辰后全军往魏州开拔。”
这道军令一下,真是满帐哗然,当即就有尚是带罪之身的神策中郎将杜玉一个跨步上前道:“军马使大人,相州未破,我军前往魏州只怕后路难保,介时魏、相二州敌人前后夹击,我军危矣,还请大人三思而行啊!”
“兵法有云:‘十则围之’相州坚城,若非为陈康制造机会,本使一天也不打算强攻,如今此事既败,攻城已然无益。加之马帅军令紧急,我军断不能再在此地多做停留,进军魏州势在必行,说不定此举还能将这位田军粮使从乌龟壳里给调出来,哼!本使倒要看看这位田老贼的十公子到底耐性如何?”
看着城墙下朝廷军队排成整齐地队列开拔远去,苍白着脸色的田军粮使长长嘘出一口气,在军士们地欢呼声中低低自语了一句:“天命所归啊!。”
河东道晋州中镇将府前晋州军士李小毛轻手轻脚的走进面前这间简洁的书房,直等榻上人意犹未尽地合上了手中的书卷后,才轻声道:“先生交代的事情已经办妥,康谙接到先生的手书十分震惊,不过他答应若田惜真能举事并一举控制住田悦,他一定会帮着弹压住魏博军士,只是他要求此战若是魏博兵败,先生定要保他家人安全。”
“恩,这也是题中应有之意,自然可以答应他。作为兵马使,田悦有如此重要的事情也不知会他,看来老康在魏博混的也不是太得意,难怪他如此轻易地就应了。不过这样也好,倒是省了我许多麻烦!”,淡淡语气,丝衣便履的李伯元自榻上坐正了身子,伸手端过身侧几上的香茗,续又随意问道:“朝廷军队如今形势如何了?”
“右中两路进军很快,不过近日却是刻意放缓了速度,想必是在协同步调,准备会合整训后与四镇军大战,目前只有右路军正在魏博二州交界处于田悦大战,这吕希倩用兵倒是一把好手,凭借兵力优势把魏博军给压地死死地,田节度使往相州的调兵文书已经去了三回了。”,笔直站立的李小毛恭谨答道。
慢慢呷了一口盏中的清茗,李伯元微微一笑道:“说起来,现今这四镇里面最有脑子的反倒是这个田悦,无奈大势所趋之下,他也是独木难支。此战过后,他的戏也该唱到头了。从相州调兵,哼!自作孽,不可活!;至于朝廷军队,哼!一群死之将至的人物,也不值当说什么!不过,这其中老晋州军咱们还是要尽量保全,介时那些急信一定要按时送到,这些人都是公子将来的本钱,一点也浪费不得。噢!对了,郭五还没回来吗?咱们往北边探路的人又有什么消息?”
听着眼前这人随意谈论几十万人的生死,饶是李小毛天生爱好阴暗,也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不过微一走神之后,他愈发恭谨答道:“南边之事已经安排的妥当,介时水师船只会借用海上运兵,当不致有被人发现之虞,至于探路之事,目前尚不曾有消息传回,估计是由于路途太远,消息传递太慢的缘故。”
“恩,那条路某当年亲自走过,如今再探不过是求个万无一失罢了,相信不久就会有消息传回,咱们先把自己眼前的事情办好才是正经,如此之好的机会,错过了未免太过于可惜。好了,你下去办事吧!”,一言即毕,李伯元见李小毛迟疑不动,遂跟上问道:“怎么,还有别的事吗?”
沉吟半晌,眼露茫然之色的李小毛定定看向李伯元,迟疑问道:“如今我们所做之事虽然都是为了中镇将大人,但一日公子知道此事,他真的同意这么做吗?”
持盏的手一顿,李伯元也是片刻沉吟,才继续端起茶盏,微微侧过身子道:“王图霸业,那个男儿心中不想,咱们这位公子不过是性情太过于懒散了些,所以才要我们来推着他走!公子既然以国士待我,某就还他一个泼天富贵……”,淡淡的语声中只有说不出的自负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