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反应快,腿伸出的同时,手也抓了过来,接住容昭,没让她倒在地上。石头迎上来,一脸焦急:世子,你怎么了?世子?
容昭摇了摇头,眼前逐渐清晰,她摆摆手,挥开两人,深吸一口气:“无事,应当只是饿了。”从早忙到现在,她还没来得及吃饭,上车时起猛了,导致眩晕感,用现代的话来说是低血糖。不过这对石头他们说了
也无用,他们不懂。
石头难掩担忧:世子,那我们现在去前面酒楼吃饭?
容昭摇摇头:“回府再吃。”
现在去酒楼点完菜,等到菜送上来也还需要时间,还不如直接回府。这时,一直沉默的无名突然道:车上有一食盒,世子若是不嫌弃……他给自己带了饭。
说完,也不等容昭回复,他从车架旁边取了个提盒出来,再看那盒子,分明眼熟,是之前容昭给他从德顺轩打包的提盒……
石头下意识便皱眉,准备拒绝。
容昭倒是不嫌弃,见无名已经提出来,便点点头:“那我们先垫些,你们也还没吃饭,我们一起吃些,回府再用膳。
顿了顿,她补了句:“以后若是饿了,自己先吃些东西,不用等我。”
她跟人谈事顾不上吃,但“司机”和“秘书”这些等在外面的人,若是饿了,可先用些东西垫垫,没必要挨饿等她。
容昭并非不讲道理的上司。
说完,她接过提盒,上了马车,便直接揭开,将提盒一层层分开。
两道小菜,一荤一素。容昭随手拿过原本马车内茶几上装糕点的盘子,糕点已经用完,这会儿只有个空盘子。
她将饭菜都分了一小半出来,又取根筷子随意掰断,将剩下的往前推了推,你们也吃吧。说完,她便用掰断的筷子先吃起来。
这具身体年轻,十七岁的年轻人一旦饿起来,那是真难受,也是真饿。
容昭没那么多讲究。
在现代刚开始创业那会儿,在工地与工人们一起吃饭是常有的事情,条件比这简陋,吃得也比这差很多。
石头并未上前去吃,满眼心疼:世子……他们家金尊玉贵的世子,竟然这么委屈自己,石头眼眶都红了。
容昭吃着,声音含糊:“快点垫些,回府还远着呢。”
石头摇摇头。然而无名却是上前,席地而坐,拿起剩下的一根筷子,他学着容昭掰断,跟着吃了起来。
石头眼睛瞪圆,他下意识想要呵斥,却见容昭一脸淡然,到底忍住。
——这个无礼的小子!
/>实际上无名吃东西十分讲究,并非是对食物的要求,而是礼节。他吃东西再快、再随意,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十分安静,咀嚼不张口,碗筷无声音。
容昭吃了些东西,腹中饥饿消失,这时,她突然听无名道:“世子,你似乎很着急。”
堂堂安庆王府世子,竟然忙得顾不上吃东西。作为容昭的“专用车夫”,他每日都跟着容昭行程跑,自然知道容昭有多忙。
昨晚福禄轩有许多人办会员,账房们虽然培训过,却是第一次上岗,容昭不放心,盯到后半夜。早上刚醒来就要处理一批批帖子,因着福禄轩,容昭在京城“红了”,伴随而来的就是各种邀约。
有些邀约可以忽视,有些却要亲自推掉,还有些是推不掉的。
帖子一边处理,便一边有人送来,还没处理完,裴关山与裴承诀他们的“找事帖”又送到了安庆王府。容昭转头来应对这些人,这大半天,也就在马车上吃了些点心,在茶楼喝了些茶。
无名偏头,有些不理解容昭为何如此忙碌?很多事都是可以放,可以拖的。
容昭是安庆王府世子,很多事情,根本不需要做到这般,也无需这么拼命。
是的,拼命。
外人都看安庆王世子应对了一个又一个麻烦,解决了一个又一个别人不看好的困境,但这背后,是容昭每日的早出晚归,废寝忘食。
这在无名看来——容昭似乎着急了。
容昭闻言微顿,随即笑了笑:“是呀,是很着急。”无名眼神困惑。
容昭却并未再给他解释。
她总是云淡风轻,面临的困境在她看来,也并非是解决不了。
但实际上,欺君大罪确实是悬在头顶的一把大刀,随时可能落下,这是古代,是阶级社会的时代,是个皇族随时可以要她命的时代,她怎能不急?
性命攸关,总得急一急。
容昭不喜欢这种不能把控自己性命的感觉,她的崛起需要时间,也因为想要在最短时间完成规划,所以她急切。
无名不明白,他抿了抿唇:“你已经与张三公子、四大亲王合作,为什么还要和这些年轻人合作?
——他在外面,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但他们出来时勾肩搭背,场景
熟悉,无名便猜到是容昭又拉着他们合作。
闻言,容昭笑了,一双凤眼眯起,看向他,上下打量:“你不是年轻人?我不是年轻人?”无名一怔。
容昭笑得越发灿烂:“小子,别总是装出一副老成模样,你还年轻呢,看年纪估计比裴关山他们还小些吧?
这小车夫的年纪在容昭看来,确实是“小子”。
无名:……
他别开脑袋,不说话了。
但摆明是不认同容昭的话,在他心中,他与那些年轻人是不同的。
容昭看他这别扭样子,笑了笑,丢开筷子站起来:“我吃好了,收了吧,赶紧回府再用正餐,最近大家跟着我辛苦了,回头月银翻倍。
说完,她坐到马车最里面。
无名也已经吃好,见此将盘子、提盒全都收起来,这才驾车返回安庆王府。回府后。
无名将马车放回车马房,又喂了马,正要离开。不远处有人招手:“无名,快过来!”
无名微微皱眉,走过去。那人手上提着一个食盒,见他过来,直接塞给他:世子特意吩咐给你的,快吃吧。
无名一怔。他缓缓低头看向提盒,沉甸甸的重量告诉他里面装着不少吃的。
大抵是吃了他一半午餐,所以猜到他没吃饱,给他补上。
无名半晌没说话,他在想安庆王世子。
—
一那真是奇怪的一个人。
容昭也在吃饭。
容屏眼底带着关心,声音却是颇为嫌弃:“现在人人都说你有本事的很,怎么?饭都没空吃?”
他又看向石头:“你怎么看着世子的?世子忘记吃饭,你不记得提醒吗?”
石头老老实实低下头。
容屏一阵头疼。
过去容昭没办法掩饰自己,基本上亲近的人都能看出她是男是女,所以容屏只给她安排了两个信任的小厮,元宝一直比石头活泛,石头却是个只知道老实听话的憨人。
但后来元宝背叛,现在只剩下石头一人,管不住容昭。容昭说什么,石头根本不敢反驳。
可一时半会,他
又找不到一个可以信任的小厮,别以为他不知道,张丞相府还在旁边虎视眈眈呢。
想了想,容屏又道:以后让谢洪跟着你,也能看着你点。
他正要说点什么让容昭没办法拒绝,却没想到容站点头:“可以啊,以后让谢叔跟着我。”
容屏:?——突然这么好说话,他竟觉得有些不习惯?
容昭低头吃饭。
她当然没有一点意见,她又不傻,谢洪的本事没得说,如今她忙得要死,身边跟一个总特助,百利而无一害。
容昭还觉得现在身边人手不够,没有一个重要的秘书。不过这个人……她希望是个女子,细心一些。
见她坦然接受,容屏不自在地坐下。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所以你今天出去到底做了什么?若是裴承诀、裴关山那些人为难你,我去找他们爹说说。
说到后面,他的声音严厉。
容昭一边吃饭,一边简单地说了说今天发生的事情。容屏听完,神情古怪:“也就是说,现在你又与京中这些青年才俊们,一起做那什么‘团团计
划’?
容昭淡定点头。
容屏神情越发复杂:“你这摊子越铺越大,又网了这些多人,小心没办法收场!一旦哪个环节出问题,全盘溃散,现在与你合作之人,可不是真欣赏你的人。
相反,无论是张三还是四大亲王、那些二代们,一开始都是非常不喜容昭,准备针对她,是她用利益将这些人绑在了一起。
也意味着,一旦出了问题,这些人可是会立刻反水,转手对付她。
容昭依旧神情平静,咽下口中食物,声音淡淡:“那不重要,只有利益才是永恒,只要一直有利可图,就能一直绑着他们。
她似乎永远不将那些令人恐惧的麻烦放在心上,她似乎永远会迎难而上,无拘无束。
但作为当爹的,容屏看不惯她这副“一切尽在掌握”的淡然感。
孩子一旦太过独立,当爹的就没有参与感,就会忍不住泼冷水:“那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能一切尽在掌握。
容昭耸肩:≈34
;那您就慢慢看吧。她终于吃完饭,擦了擦嘴角,正要起来。
而这时,容屏突然正色起来:“说正事,这个你准备怎么办?”容昭抬眸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