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漱了口,晏鹤清打扫干净浴室,没发现洗衣盆,他将他的衣服放进塑料袋里,系了个结,这才出了浴室。
他出来,客厅里却空无一人,晏鹤清有几分疑惑,刚转头,就看到陆凛端着两个碗从厨房出来,还冒着热气,见晏鹤清出来了,他往客厅看了一眼。
晏鹤清并不矮,181的身高,比他矮8厘米,但穿着他的衣服,有点像偷穿大人的衣服。
宽大裤腿挽着,露出一小截细白脚踝,浓密黑发没干透,每一根都翘得天南地北。
刚沐浴过,他脸颊有着一层淡绯色,眼珠也被水洗过一眼澄净明亮,就站在灯光下,安静看着他。
这过程只持续了短暂的一秒,陆凛就收回视线,走到饭厅,“来喝点粥。”
晏鹤清提了下衣服下的裤子,轻轻走了过去。
陆凛又回了厨房,再出来,手里多了一杯水,还有扑腾冒着的气泡,应该是放了泡腾片。
水杯放到晏鹤清面前,陆凛在他对面坐下。
没有其他油腻的东西,只两碗窝蛋牛肉粥,米和牛肉炖得十分软烂,晏鹤清喝了一口,粥非常容易下咽,他微微低头,吃相十分安静,饭厅里,只偶尔响起勺子碰碗的动静。
陆凛很快放开碗,他看向晏鹤清,少年因为不太有胃口,喝得稍慢了些,低着头,毛绒的头顶和炸开的爆米花一样,散发着雪松的香味,脖颈的淤青,仿佛浅了一些。
待晏鹤清快喝完粥,陆凛开口,“打架了?”
晏鹤清动作微顿,他咽下最后一口粥,放下勺子抬眸,点点头,“嗯。”
“输了?”
“不。”晏鹤清摇头,“赢了。”
晏鹤清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很浓的橘子味,不是那种廉价的香精味,像刚刚剥皮大橘子,清新诱人的橘子味。
陆凛深深望着他,“你手机没其他人的联络方式。”
“有的。”晏鹤清一口喝光剩下的橙子水,放下杯子,嘴角微微翘起弧度,“拉黑了。是债主,不想接他们电话。”
陆凛又问:“一直在福利院长大?”
长睫微微动了一下,晏鹤清抬眸,眼底是淡淡的流光,“不,我到福利院没多久就被领养了,是一对无法生育的夫妇。不过第二年,他们就生了一个儿子,前几个月——”
他停顿,才又继续,“遇上你的那段时间,我刚跟他们断绝关系。”
他的目光干净透亮,陆凛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没再继续了,他起身要收拾碗筷,眼见晏鹤清跟着站起,他淡淡说:“你是客。”
“上次在我家,你也洗碗了。”
“那时我不是病号。”两个碗,一个杯子,陆凛收拾得很快,“而且厨房有洗碗机,明天家政会处理。”
晏鹤清这才停住。
陆凛回厨房,在水池冲洗了碗和杯子,又倒了一杯温水,这次没加泡腾片。
他端水出来,晏鹤清正在玄关收拾他的鞋,听到动静,他提着鞋跑过来,认真问:“陆先生,哪里可以洗鞋?”
陆凛被问住了。
他不需要洗鞋。
晏鹤清似乎也想到了,他又问:“有盆吗?”
陆凛放水杯到茶几,他往储物间走,“应该有。”
在储物间翻了好一会儿,终于找到一套崭新的不锈钢盆,料理用。
陆凛取出最大号的料理盆,拿着出去了。
这个料理盆价值不菲,崭新锃亮折射着光晕,晏鹤清微微踌躇了。
陆凛注意到他神色,递过说:“它的价值就是被使用,无论用什么方式,放储物间反而在消耗它的价值。”
晏鹤清这才接过了,“谢谢。”
到洗手间,晏鹤清接水泡上鞋子,抹上肥皂,鞋面刺目的痕迹如此显眼,他眼神冰凉,用力刷掉了陆牧驰留下的脚印。
鞋子刷得跟新的一样,再无任何痕迹,淋浴间24小时循环排风,他摆到通风口下方,加上浴室的温度,明天应该能干。
将料理盆摆好,晏鹤清洗干净手出去了。
陆凛换好了客卧的铺盖,那间房是为陆如婵准备,只是至今陆如婵都还没来过,他从客卧出来,晏鹤清也刚从浴室出来,陆凛嘱咐他,“吃完药早点休息。”
晏鹤清点点头,“晚安陆先生。”
陆凛,“晚安。”他还有工作要处理,往书房走,走几步,他突然停住,回头问,“上次你说的故事,你觉得那头受伤的鲸鱼要如何赢得最后的胜利。”
晏鹤清有些意外,但他还是回答,“等。”
他唇角浅浅扬起一个弧度,“只要补给船不到,水手力量就会削弱,鲸鱼只要足够耐心,等待机会,就能将敌人一网打尽。”
——
书房里,陆凛处理着文件,没一会儿,他就放下文件,心绪无法集中。
他拉开书桌抽屉,里面备有一包烟,他取出一根,刚要点燃,又抬眼看向关着的门,又将烟放了回去。
几墙之隔,晏鹤清吃了药,并没有动那包糖。
他并不怕苦,甜的东西太容易让人沉溺,届时就会怕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