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光照战海神(二)守护千仞雪(1 / 1)

看着光正金枪尖上濯濯跃动、煌煌闪耀着的光亮,千仞雪感到阵阵割裂。她的理性多么渴望着光正的胜利,多么盼望着武魂殿最后的希望能够在这生死存亡的一战中为万年一系的事业保住火种。可是,即使他是那么的忠勇,他的武魂是那么的光明,他的战斗方式与六翼天使是那么的亲和,一想到他也许会杀死他,千仞雪仍然感到一阵心悸,那种空虚的恐惧。多么荒谬,为什么会对至大的仇敌,有这挥之不去的依恋呢,千仞雪想着,可是好像真的不能摆脱它……“赌上仞雪的未来和我魂命,唐三,你承受这一光明之试炼吧!”仍不明千仞雪心意的光正在心中怒吼,身形腾跃而起,直击唐三而去,长枪在空中画出一道金气之迹。胜利长枪是恐怖的,但是现在,真正恐怖的东西出现了-昊天锤!双生武魂的天才,决战的超级兵器——昊天锤!果然,在危险之境,唐三还是转向了至刚至烈的昊天锤!通体玄黑的巨锤,九个红色的魂环闪耀,彰显着无尽的霸气与力量。“战斗和武魂殿,一起结束吧!”唐三怒吼。他已魂力受损,耐心也耗尽;与其继续用魂技缠斗下去,不如在浩荡的一击中彻底将这余孽轰杀至渣。九个魂环同时亮起,又个个炸裂,在空中交融为一,显出黑红的颜色,而锤体也愈来愈大,力重千钧、势如山岳,吸收着大地之力,在空中旋转飞舞,其势愈来愈沉。炸环下的乱披风锤法!何况还是由一百零一级的唐三施展,任谁也不敢说就能抗下一击,即使是持枪直上的光正,也感到了那无限威势的压迫,尽管是攻击前的蓄力,也已自然而然形成防御壁垒。“呵!”光正骤然停住,却感到几分快慰;这无限加持着的巨锤,最终必将落下,到那时,挟万钧泰坦之力,合九环炸融之势,即使是唐三也将难以驾驭,只能任其就下;虽说其势之就下沛然莫之能御,但毕竟要敌人在下才能奏效。就算唐三以强横的魂力,使得巨大的锤体笼罩了整个竞技场,将光正压抑在下,光正却仍有办法:光正的第七魂技可以让他化形为光,出现在任何光明照耀的地方,因此他眼看着一下下加强的巨锤,耳听着一声声破空的低啸,心怀的却不是恐惧,而是期待:昊天锤下击之日,也就是光正化光现身于唐三上空之时;那时,在万斤锤力牵引下的唐三,又将如何阻挡他复仇的长矛?任你炸环披风,我自闲庭信步。光正默默的为第六魂技不断蓄力,等待着那致命的一击。但是,等等……即使他这一击能够重创唐三,成势的昊天锤又将由谁抵御?这在神力之下炸环的乱披风,一旦自力砸在竞技场上,其魂力、魂器双重爆裂所爆发出的冲击波与气浪,整个竞技场恐怕都将化为齑粉。封号斗罗固可自保,但是其他低级魂师们,以及最重要的,现在虚弱的千仞雪……“不,不行,我不能独活,否则即使胜利,也只是虚无!我不能允许仞雪就这样陨落!”光正在心中低吟,身形骤然下退,落回地面。“光盾!”第五魂技骤然大亮,闪耀着金芒的五边光盾出现在他左手上,“起!”光正左手上抬,盾牌脱手而上,光芒骤强,盾身暴涨,覆庇着整个竞技场,盾面轮转;单膝跪地的光正其余魂环齐亮,周身越发闪耀,直到闪耀夺目,汇聚为一道兼白兼金的辉光,直击光盾,光盾如深渊般贪婪地噬取着这辉光,颜色愈深。此时的光正,已无任何其他感觉,只觉眼前一片至亮,丰沛的魂力在周身运行,汹涌澎湃,翻腾激荡;胸前如户牖洞开,光能喷薄而出,全无窒碍,而体内全不因光能的喷发而稍感虚弱,却更觉心肠肺腑、骨髓肌肤,寸寸沐浴在神圣般的庄严和煦中,这便是光武魂的创生守护之力,此时在光正身上,近乎极致。一边是雷霆万钧山岳压城,一边是光芒万丈源渊御深,同是至刚至阳,整个竞技场几乎为之撕裂。“光正,一定要挡住啊……”这是光正的心声,他不想她凋落在锤魂爆裂中;这是千仞雪的心声,她不想他陨落在仇敌阵前。最后的最后,光正向千仞雪的包厢瞥了一眼。如果,这就是终结,那就让一切终结在美好中吧……“噗噗呼呼呼!!!!”山岳般的昊天锤身落在照耀如日的光盾之上,两股无比强劲的魂力在边界上交锋,冲击、碰撞、激荡,巨大的能量迸射着,声如惊涛拍岸、爆若电闪雷鸣,乌黑与黄金的光芒交织相益,犹如天有二日,辉煌夺目。这璀璨壮丽的场景,消耗着的,可不止是两个加强后的魂技,而是两位魂师的魂力,乃至生命力啊!单膝跪地支撑着护盾的光正,在昊天锤落下的那一刻,顿感身躯一震,魂力几乎被扰乱,赶忙再运精神力,将体内的魂力,更彻底的释放出来。不一时,千锤百炼的身躯,也是剧烈抖动着,全身渗出层层细密的汗珠,不时伴着沉重的喘息,连武魂真身下原本周身明朗的金光,此时也一闪一闪的激灵着,渐渐不稳。方才光武魂力量大放,眼前一片明亮,而此时眼前竟只剩了一片血色,意识也渐渐模糊。“不行,不能屈服……仞雪……仞雪……”光正几乎要昏过去的时候,却忽然听得一声天崩地裂般的巨响,顿时双眼大睁,如梦方醒般地观察着战场——但他已没什么可观察的了。随着这一声巨响,黑金交界的如日光环彻底爆炸,黄金光盾寸寸碎裂,在光正的超强魂技中已化为实体的无数光线,此时竟是如霖霖秋雨般萧萧凋落,而那昊天锤虽然不再如刚才般雷霆万钧,终究还是砸在了地上,轰然的砰声之后,激起阵阵回响,而光正的身体,也在这撼地重击的纵横回波中,飞了出去。光正只觉一股力量进入体内,横冲直撞;这股力量虽然与光正自身的光力都是至为阳刚之力,品性却大不相同,无比强横霸道,直如蛮牛狂奔瓷器店,五脏六腑,都要为之破碎般,当下吐出一口鲜血,眼前血色黯淡,慢慢变成一片漆黑。血的味道,竟然有点甜蜜。死亡也是。我已经尽力了,也保住了小姐的安全,好像是有资格享受永久的歇息……包厢里,看着在气浪中被震飞的光正,千仞雪的眼眶微微湿润了。她自己也不知道,这忽然涌上的心酸与忧伤,是为着他,还是为着自己,还是为着什么。“咚!”一声闷响,被弹出的光正,竟是落在了千仞雪的包厢前,双目紧闭,嘴角微微勾起,好像在微笑,又好像在痛苦与不甘中扭曲。躺在那里的他,不英俊啊。好像也没有那种飘逸高雅的月轩气质。但是,千仞雪却感到自己的心在动着。这是……爱的感觉?不过似乎又和之前不一样。这一次,看着他的额角与眉眼,她不想得到什么,不想支配什么,却好像想要保护他,尽管明明几秒钟前他还是武魂殿的最强者。“光正,我们走吧。”千仞雪伸出双手,想要从后搂住光正的头。会引来非议吗?也许吧。但是作为一个早已社死的女人,这又有什么要紧呢……曾经要拥有一切,又要失去所有。现在好像又要把最后的希望失去了。“光正,我们走吧,不要管这一切伤心的记忆,去过确幸的生活……”好像,好像是千仞雪的声音?光正沉向黑渊的意识,好像听到了些什么,却又什么也没有听清;蓦然睁开双眼,只看到了竞技场上摆出胜利者姿态的唐三。“对不起,仞雪,我的责任,还没有结束……”光正轻轻地说着,挣扎着坐起。“胜——利——之——枪!”光正一字一顿,仅仅这四个字仿佛就耗去无数气力。不愧是和第六魂技如此契合的魂枪,呼之即来。右手持枪,费力地支起身体,深重地喘息着,艰难地从包厢飞跃到竞技场的地上。千仞雪收回手,苦涩地笑着。至少没有死啊,可是为什么又要去赴死呢……难道,终究只能错付?“至少没有打官腔一样叫我小姐。”她如此自我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