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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万公公同样明白这个道理,为了不跟着干爹一起失势,他聪明地抓住机会,当着干爹的面在曹太后、小皇帝面前伪造了先帝遗言,然后凭着此功顺利坐上了干爹曾经的位置,包括“万公公”的名号。
万公公在宫里住了十几年,早已熟知小皇帝的脾气,闻言凑到乾兴帝耳边,低声道:“皇上不必生气,从京城到贵州千里迢迢路途艰难,王爷与李三郎都是金窝窝出生的金贵人,路上难免有个水土不服头疼脑热什么的,能不能顺利走到贵州都不一定呢。”
乾兴帝果然大喜,看着万公公道:“给黎王安排的随行太医,你要亲自挑选,务必挑个医术精湛的,药材也要挑库房最好的一批。”
万公公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皇上放心,奴婢记住了。”
从乾清宫出来后,二皇子黎王没有跟李显说一句话,直到回到寝宫,进了内室。
他坐在椅子上,垂眸沉默许久,才看向站在一旁的李显,苦笑道:“是我连累了你。”
李显看过来,低声道:“王爷何出此言,承蒙先帝赏识,命我陪在王爷身边,此番能随王爷出去历练,亦是我之所愿。”
京城就这么大的一块儿地方,他真的想去外面看看。
黎王:“就怕你跟我一样,再也没有机会回来。”
李显笑道:“在其位谋其政,任其职尽其责,就像王爷说的,能够教化当地百姓,改善当地民生,同样也是大功一件。”
黎王看得出来,李显对随他去贵州就藩确实没有任何怨言,这份心胸与抱负,连他都自觉惭愧。
他站起来,握住李显的肩膀道:“好,那你就陪我做好这个王爷!”
两人刚交完心,乾兴帝的封藩圣旨就送来了,命黎王三日后动身启程。
李显得以出宫与家人惜别。
云珠一听到消息便赶回了娘家,她过来之时,就见父亲正与弟弟说话,母亲嫂子坐在旁边,眼圈都是红的。
云珠忍了一路的眼泪顷刻滚落。
那可是远在西南的贵州,大夏最穷的地方,弟弟才十五岁,连今年的生辰都没过,千里迢迢背井离乡,得吃多少苦头?
云珠舍不得,既心疼也担心,最怕的是乾兴帝鼠肚鸡肠,一辈子都不调弟弟回来。
她扑过去,用力抱住了自己的傻弟弟。
李雍偏头,可女儿的抽泣声还是传进了他耳中,从小疼到大的姑娘,出嫁都没有掉一滴眼泪。
李显察觉到,他的衣襟被姐姐的眼泪打湿了。
他真的不怕去贵州,可姐姐母亲的眼泪叫他也跟着难受。
“姐姐,不哭了。”
“我都这么大了,能照顾好自己,何况我跟在王爷身边,无论去哪,衣食住行都不会比在京城这边差,你们真的不用担心。”
“我会常常给家里写信的,也单独给你写。”
云珠不听,说什么都没有用,她就是要弟弟近在眼前。
最后还是孟氏、顾敏一起将云珠从少年郎身上拉开了,带去后院安抚。
李雍叹口气,继续交代儿子到了外面要注意什么。
李显跪在父亲面前,耐心地听着,等父亲说完,他才道:“儿子的事儿子心里有数,我不怕贵州苦,只放心不下您与大哥。”
姐夫曹勋是国舅,既有实权也有城府,他料定姐姐那边不会有事,最多跟太夫人潘氏闹一些口角。
可乾兴帝已经恨上了李家,针对父亲与兄长只是迟早的事。
李雍笑道:“咱们李家代代都是忠臣良将,没有真凭实据,宫里也不敢随意安个罪名给咱们,最多找理由贬官外放。我呢,在边关连吃了三次败仗,脸都丢到祖宗们那去了,自那之后,天塌了在我这里都不算大事,更何况区区官职调动。你大哥更是个心宽的,只要有酒有肉,叫他去军营当个小兵他都乐意,哪个也不用你牵挂。”
李显想想也是,笑了出来。
傍晚,李耀从宫里下值回来了,半路遇到曹勋。
李耀心情不好,看曹勋这个皇帝亲舅也不顺眼,未予理会。
李雍、孟氏依旧好好招待了女婿。
小舅子要远行了,曹勋陪妻子回趟娘家合情合理,过了今晚,他也没有其他机会单独见李显。
吃席的时候,只四个男人坐了一桌,云珠今晚要住在家里,索性没来前院见曹勋。
李耀不屑跟曹勋抱怨小皇帝,父亲弟弟都不好酒,他自己一碗一碗地灌着。
曹勋要敬他一碗,李耀随手一挥,碗歪了,酒水洒出来,打湿曹勋的衣襟。
李雍立即臭骂了儿子一顿。
曹勋笑道:“无碍,擦擦就好。”
他离席站到几步之外,一手提着衣襟,一手在身上寻找帕子。
李显见了,取出自己的帕子,走过来帮姐夫沾酒。
曹勋看着面前的少年郎,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今后凡是要入口的东西,都要交给可信之人。”
李显眼睫微动,继续专注手里的事。
曹勋:“贵州巡抚曾桉与我有旧,如遇生死危机,可暗中请他相助,‘曾少峰’三字便是信物。”
李显将洇湿的帕子翻了一个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