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臻心想,他当真不知道自己撩拨人的功力吗?
还是有意为之?
思此,她搁在桌前的莹白手指慢慢蜷起,“我可以理解为,我是你目前的最优选择吗?”
晏朝聿剑眉微扬,薄唇勾出很淡的弧度,随即低眸的几秒似在思考,很快他给出答案:“可以这样理解,但并不完全如此。”
闻言,温臻点头捋过垂下的几缕耳发,“我大概明白了。”
她微微垂下眼睑,瞳孔焦距定在手边的酒杯上,一场婚姻换东临,算亏吗。
活了二十二年,温臻或许在很小的时候有憧憬过婚姻,但后来因为某些原因再也没有过。
倘若婚姻只是一道选择题,那么他也算是她的一项最优选择。
形式婚姻,这个圈子最常见的。
而且是建立在没有感情基础上的,那就注定不会因此而有纠纷,关于婚前财产也可以提前做好公证。
有父母失败的婚姻作为前车之鉴,温臻自知这对她是一个好的选择。
只是对晏朝聿来说,好处又是什么呢?
“我想问一下,对你来说,这场婚姻我的价值在哪里?或者,晏总又需要我为你做些什么?”
温臻撩睫看他,舞蹈演员的眼睛通常有神,尤其是她学得古典舞,最重神韵,灯光环境下更是衬得她举手投足间都称得上是幅画。
看穿她的顾虑,晏朝聿将手交握,“你不需要那样多顾虑,婚约是我家中祖父所定,如今他年事已高,听闻温老悲讯,比较伤春悲秋,也盼着我能早日成家,成为晏太太好处很多的,温小姐。”
他轻翘唇角,眼中笑意渐浓,仿佛料定一切规律都会顺从他的秩序而行。
温臻想,他算得上是天生的商人,只言片语就能引人入局。
“东临扎根在京市,我想,没有谁能比晏氏更能掌控京市局势,除此之外,还有你的自由。”
晏朝聿屈指将一部手机推到她面前,屏幕上正是她之前飞往上海参加的那场比赛结果。
名单上金奖的获得者,温臻二字何其明显。
这些奖项,她获得过很多次,却没有一次如今日般平静。
甚至于,温臻这才恍然想起,今天是比赛成绩出来的日子,舞团团长应该也给她发过邮件,但她今天却一直被其他事困扰,没有仔细查看。
她记得,这场比赛她筹备了小半年,天天练,夜夜熬,只为争这份荣誉。
“温臻,你六岁习舞,一直以来勤学苦练,早也练功,晚也练功,无一日懈怠,今年年初才登上首席之位,努力了十几年的事,你甘心放弃么?”
放弃么?
她从未想过要放弃舞蹈。
可是,自爷爷走后的日子以来,她已经过得浑浑噩噩,即便是有了这份金奖,她也找不到一个人去分享。
努力的意义又在哪里呢?
她忽然觉得很难过。
红唇抿直:“这是我的私事。”
见她情绪起伏骤然变强,即便如此,她还在惯性地去强压。
晏朝聿平静道:“我没有插手你人生的意思,只是希望,你能够做你想做的事情,多为自己而考虑,不要后悔,不要为一些为难的而放弃自己所热爱的,爷爷从前给你怎样的生活,以后在我这里,也不会有任何变动。”
一颗褶皱酸涩的心好像随着他的话在被抚平填补。
对视的这一分钟,从他的眼神里,仿佛听见他在说——
我会尊重你。
-
离开餐厅时,时间刚好走到九点,最终温臻没能请到这餐饭钱,晏朝聿假以借口提前去结了账,察觉到她情绪变化,又拿她之前那颗钻石做文章。
因是私人行程,除了司机外,再无旁人。
车门是晏朝聿为她打开的,温臻刚坐上去,车内的空调便升了温度,春夜微凉,他的司机很体贴周到,温臻理了下裙摆流苏,一半乌缎般的青丝便垂向她光裸的手臂,黑白相映,发下那段腰肢微微下塌,贴身衣料下勾勒出她腰窝的弧度。
温臻正要抬腰整理头发,身侧便有一道暗影掩住车外光源,一双温热宽大的手轻轻勾过她的发丝,将其拨至耳后,动作并无停留,一缕清冽的柑橘烟丝味汩汩而过。
回程这一段,许是夜里一起饮过酒,窗外的春风都令人沉醉。
她鸦睫轻翕,回想起刚才那一幕亲密举动,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发僵,隔板升着,将二人的影子交叠起来。
倒影画面中,那双分明的大手像是落在腰身下方,陷落一点。
遽然间,温臻红了脸颊。
属于他的气息愈发浓烈,像是在将她围堵。
温臻有一瞬的失神,直到耳边响起一声啪嗒,是安全带解开的声响。
抬睫往上,是男人滚动的喉结,再往上,是那双笑意清浅的眼,措不及防地与她相撞,晏朝聿的声音发沉:“怎么在走神?”
原本是无比寻常的一句问话,却让温臻因升温而滚烫的脸颊弥漫到耳垂。
“啊……?”温臻红唇微张。
“帮你解安全带,你到家了。”他轻笑一声。
温臻循着他微抬的下颌看向车窗外,她走神的时间里,已经抵达景御府,而刚才一闪而过的画面也仅仅是他顺手的一个动作。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暗吁一口气,微微垂下脑袋,想要驱散自己脸上的不适感,也避免被他察觉到。
“谢谢。”
说完,她便侧首去开车门,然而却又被一只手捷足先登。
车门被他从后摁开,靠近的那一秒钟,单薄的衣料似有意无意擦过他的衬衫,世界都变得昏浊起来,温臻下意识地背脊僵直。
夜风从车门缝隙灌进来,让人的神思也清醒几分。
晏朝聿说:“其实有件事,我想坦白,西装外套今早我收到了,当时很想见你一面,所以问了一下你的行程,得知你在博林时,便过来了。”
“所以今天的见面,不是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