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萤:“……”
赵雉并没兴致拯救这群女郎,梁萤却有救心。
方才那妇人回来时有马车,她们可以乘坐马车逃出去,就缺个马夫。
手上背了人命,一行人慌忙离开农院,赵雉临走前放了一把火,毁尸灭迹。
女郎们挤在马车里,劫后余生令她们悲喜交加。
有两人是当地的,赵雉压根就不想管闲事,把她们带到进城的官道上就弃了马车,扔了些许钱银让她们自救,随后便把梁萤带走了。
马儿极速飞奔,起初梁萤以为赵雉会把她带回去,结果并没有。
待他们行到一处路口时,赵雉才停下。
他翻身下马,看向马背上的女人,冷酷说道:“再往前便是应州,我要去江原,不同路,只能送你到这儿。”
梁萤颇觉诧异,却也没有吭声。
赵雉从怀里取出一袋钱银扔给她,她本能地接住。
他一本正经道:“你要去蜀地,必过应州,咱俩道不同不相为谋,从今往后,我赵雉只能护你到这儿了,余下的路全靠你自己走。”
梁萤盯着他沉默,心中明明有许多疑问,终归没有说出口。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硬着心肠道:“后会无期。”
听到这话,赵雉气得暴跳,硬是憋了下来,嘴硬道:“走吧,越快越好。”
梁萤迟疑了片刻,才打马离去。
赵雉就站在原地看她远去,紧绷的面皮终是憋不住扭曲了。
妈的,犟种!
他仅仅只是试探,结果她真的头也不回地走了!
为了接住那只坠落的雨燕,他日夜奔波,操碎了心,结果那娘们居然连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就这么走了!
可是明明是他放她走的啊。
跟自己闹别扭的男人脸都气绿了,却不愿低下高贵的头颅,只像木头似的杵在原地,憋了一肚子火无处发泄,也倔强的较了真儿。
他告诉自己,他数一百声,如果她还没有迷途知返,那就再也不管了。
另一边的梁萤驭马前行,不曾停息分毫。
莫约过了茶盏功夫,她才冷不防勒停马儿。
冷风吹拂到脸上,望着广阔又苍茫的山峦大地,她忽然感到了迷惘。
天下之大,竟然没有她的容身之地。
先前她一直抱着要寻一处太平的地方过安稳小日子,如今看来,反倒是一场笑话。
这狗日的世道,哪有什么太平?!
回想自己经历的过往,处处都是坑。
梁萤内心不由得激愤难当。
她数次遭殃,倘若下一次又踩到坑,还能像先前那般顺利脱身吗?
那妇人带着两岁孩子,明明人畜无害,却偏偏是个吃人的恶鬼,简直令人防不胜防。
她不愿去想赵雉是怎么及时营救的,不管他的目的如何,确实又一次把她从火坑里捞了出来。
一时间,她望着前路,不禁感到踌躇。
她穿越到这个鬼地方来,就是为了体验被封建社会毒打的?
放他妈的狗屁!
她一个现代人,接受过现代体制洗礼过的公民,思想完全比当地土著高出许多,怎么可以被封建社会折腰,向它屈服?
想到这里,梁萤骨子里不由得热血沸腾。
这操蛋的世道,就应该被颠覆洗礼,重建乾坤!
回首望着身后曾走过的波折,她的胸腔里燃烧着热血。
那些痛苦的经历正在告诉她,整个时代已经烂了,烂到了骨子里。
它需要被重新洗牌。
而她身为一国公主,为什么洗牌的人不是她呢?
在某一瞬间,梁萤换一条思路仿佛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既然找不到太平,那就把脑袋别到裤腰上整点刺激的,自己去创造太平,造就安稳!
反正她爬过死人堆,怼过土匪,还他妈杀过人。
怕个卵!
如此一想,她没有任何犹豫,凭着心中的一口气打马折返回去。
赵雉那个土匪,她要把他变成手中的利刃,劈开这混沌天地,还世间一片清明。
属于现代社会的法治清明!
许是冥冥之中的命运交缠,此时那个男人又气又恼地数了好久的九十九,吊着最后一声久久不愿落下。
他一直站在原地,好似一道标杆等着那只雨燕飞回来。
也不知数了多少个九十九,远处隐隐传来马蹄声。
赵雉心神一震,直勾勾地望着那人离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