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护士进门,皱眉将嬗笙刚刚拔掉的针头换掉,熟练快速的重新扎入她的血管,那陡然入驻的一股麻流,让原本还愣愣坐在那的嬗笙一个哆嗦。
她看着护士又将调节器的速度弄了下,然后低声和她说了两句什么,在白东城说完那些话后,她只觉得耳朵里都是嗡嗡的,听不清其他的。
护士离开后,病房内静的吓人。
嬗笙看着病房门口的方向,眼前有些恍惚,他刚刚离开的那背影似乎还就在那里,她在背后喊他,可他的背脊依旧挺拔笔直,离开的脚步冷冽的毫不动容。
当初他眸光深深看着她,和她宣告我们登记,结婚。她从来就没有想到过,怎么就有人气势那么强,那么霸道。
正如此刻,他平静的对她说,孩子生下来,离婚。她也是从来没想到过,怎么就有人这么狠,这么绝。
她想起他那目光,如同火焠般狠戾的眸光,如果可以,甚至都能将她撕碎。
她终于垂下眸子看向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细瘦的手在上面轻轻捏了捏,她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鼻尖有酸意不停的往上涌,逼迫的她就要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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嬗笙从病房里走出来的时候,走廊里静静的,和那时等待手术时一样,走在上面都会有自己脚步声的凉凉回音。
她看了眼窗外,夜色,像是墨汁一样渲染着。
问了护士之后,嬗笙有些麻木的朝着icu走,临要走到时,她看到了从另一边脚步凌乱跑上前的崔曼,她还穿着一身军装,只是一点都没有往常的英姿飒爽,她那眉眼的悲戚,让军装也煞那间失去了光彩。
大嫂……
很复杂的消毒过程,到最后穿着无菌衣的崔曼戴上了帽子口罩,步伐蹒跚的走了进去,嬗笙上前,趴在玻璃上看着。
她在听到康剑和白东城的叙述时,心里就已经胆颤的要命,此时一见,白斜卿竟严重到如此地步。
崔曼走进去,站在病床边,无声无息的,像是个被风干的蜡像一样,同病床上的白斜卿一样,似乎都没有了知觉。
白斜卿身上都插满了管子,氧气罩下,他安静的像是死了,无知无觉的。
白东城说,熬不过四十八小时……
其实白东城说的对,她和康剑之间已经不重要了,误会也好,不是也罢,白斜卿救了她,要死了,却是无法改变的事实。lxoc。
那边传来脚步声,嬗笙木木的扭头看了过去。
“东城——”闻讯赶来的郑初雨花容失色,喊着白东城的声音都是带着颤音的,几步从后面追上了刚刚从医生办公室里出来的白东城。
“大哥他,大哥……”郑初雨抱着他的手臂,连声的问着。
“你一会儿也进去看看他吧,大哥他……在最后有意识前还都交代着我,让我一定要照顾你。”白东城想起之前白斜卿跟他说的话,闭了闭眼。
“大哥……”郑初雨闻言,身子重重一震。
两人同时朝着icu走过来,嬗笙看着两人越来越近的脚步,看着郑初雨抱在白东城手臂上的手,慢慢的咬紧了牙根。
白东城抬眼,刚好看到了趴在玻璃上的嬗笙,心,沉的什么似的,他看着她的目光所到之际,他也是想要甩开郑初雨的手臂,但却最终没动。
只要目光一掠到那玻璃后的场景,那心,就直接感觉不到了。
又是一阵脚步声,很急很乱,是白老爷子和白易汪姨一并赶到,每个人脸上都面露焦灼,汪姨更甚,哭的已经泣不成声。
“爷爷,爸,汪姨,你们来了!”白东城像是终于找到了理由,甩开了郑初雨,大步扶住了步伐不稳的白老爷子。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那可是我唯一的儿子啊,白易,他要是没了,我怎么办,我怎么办?”
汪姨的哭诉声还一遍遍的响起,将原本静懿的走廊霎时变得凄厉起来,嬗笙不敢说话,也不敢上前,只能悄声无息的站在那。
可即便她站在那,看到她的汪姨,眼睛里顿时迸发出怨恨的光芒,她看到汪姨那抖着的手,似乎要冲上前,是一旁的白易拉着她。
她敢笃定,若不是白易在那,汪姨一定冲上来要她好看,白东城也许会制止,会保护她,但那都是以前,现在,她不确定了。
“你怎么还有脸在这里!若我儿子有什么三长两短,若他有……”汪姨怒目瞪着她,浑身发抖,到最后都说不下去了,他们在来时已经和肇事者沟通了遍,知道车祸的原因是什么。
她虽然不愿意想起康剑,但他说的话确实是有道理,如果白斜卿有什么事,他们白家,就能轻易的放过她了?
这样一想,嬗笙捂着腹部往后倒退了两步。
“好了,赶紧进去,我们看斜卿,嬗笙有孕,你别刺激她了!”白易呵斥住汪姨。
“刺激她?是她刺激了我好不好?不就是有了个孩子才能嫁到白家的,简直就是个害人精!”汪姨一听,立马不干,瞪着嬗笙尖声道。
“进去看斜卿。”白老爷子终于是出声,一声令下,白易扶着汪姨也朝着icu里面走,准备消毒换上无菌衣。
嬗笙看着面前的人,白东城站在那,衬衫褶皱,上面的血渍都已经干涸了,红白相间,看起来触目惊心。
在汪姨发泄的过程当中,他没有开口,甚至也没有来到她身边,和她站在不远不进的距离上。除了嘴角的死抿,他没有任何变化。
就是以往对她疼爱有加的白老爷子看她的那一眼,也是略微微词的,只是没说而已,这一刻,她是孤独的。
“哎呀,我到处找你,你怎么跑出来了!白太太,你赶紧回病房,你现在体质也很虚弱,在折腾下去,是想要孩子早产嘛!”管辖嬗笙的护士此时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看到穆嬗笙,松了一口气。
嬗笙听着她的话,愣愣的看了看自己的腹部,心里一片恻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