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暗影轮流将冷酷的目光投向书白,重复着同一个问题:“是否后悔所作所为?”声音透着冰冷,甚至有些压抑。但书白依旧像个顽皮的孩子一样朗声回答:“未曾后悔过。”
暗影沉默着,心中暗嘲着这个自以为是的书白。他们换了一组天雷,将距离拉近。轰隆一声巨响,电芒直冲而下。此时书白身上的蓝色光芒越来越明显,身体剧烈颤抖,却没有出现半点痛苦的表情。
深吸一口气,书白点头表示已经准备好了。暗影们兴奋地开启天雷模式,整个场地被雷电弥漫。但是,即使是极限模式下的天雷,也没有震碎他坚定的灵魂。
数分钟后,天雷停止,灵修者全身的蓝色光芒消散。暗影们慢慢松开了手,此时此刻,他们对主子的任务也已经完成,向涂山淞行礼后,领头的一个暗影道:
“我们已经查过了,书白小公子体内,确无灵基。”
说罢,他们转身离开。
涂山淞放弃马匹,走在李书白身后,这个他一手带大的孩子,不知不觉间竟发现已长大这么多,他每一步都那样决绝,那样无所畏惧。
淞沉默良久,喊道:
“你的灵基虽毁,体内却有了灵犀,倘若日后有什么契机,你仍然有翻身的机会!说不定,你的灵犀还会比一般的灵基修炼得更快。”
李书白转过身去,此时月光打在他脸上,他目光冷冽,挑着嘴唇,笑得凉薄。
“师父,修炼得更快,又有什么用?师父,你倒武功盖世,可你为了什么所谓的心中大业,为了一个扑朔迷离的真相,将自己的妻子拱手让人,难道我还要步你的后尘,也要靠牺牲女人来换取自己那微不足道的前途吗?”
涂山淞被这话噎得说不出话来,良久,他才下定决心似的,一字一句道:
“对不起书白,师父不知道那女子对你来说如此重要。而至于路袅袅,你相信我,固然我从前做的有错,但我一直都有我自己的考量,我并非做的全是害她的事!”
“你总叫我忍!你忍,你为了保全你自己,伶儿死了,死得那么惨!你为了满足你自己,路辛夷,你的妻子,成了亡国公主!你还要怎么害别人?你口口声声说心怀天下,可到头来与那些滥杀无辜的歹人又有什么区别?
一个,是袖手旁观地看弱者被屠戮,另一个,是亲手屠戮弱者。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既然结局都是死,那什么所谓大义,难道不是你欺世盗名的一句谎言?!”
听闻此言,涂山淞沉默良久,终于,他解下了身上的斗篷,送到李书白身上,道:
“既如此,为师只能祝你今后一路顺遂。你要了伶儿的魂灵,魂灵怕冷,你就为她披上这件衣裳吧。”
说罢,他转身离开。
初春的寒夜,令人惆怅。月色如水,洒在青丘的王宫之上。在宫殿之内,烛火摇曳,照亮了一座座玉柱。
涂山淞一个人孤零零地喝着酒。他独坐在大殿之上,手中拿着玉杯,看着杯中晶莹的酒液,久久没有喝下去。他的双眸倏地变得幽深,手腕上的银蛇镯子此刻仿佛是一条永不断裂的牵挂。
一种强烈的自责突然涌上心头,多年愧疚与恨意,不忍与冷血,在此刻,都化作无数个矛盾,一遍又一遍地撞击着他的心。
难道他,真的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