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过赵秀才家,庄可卿算是了了桩心事。
这后面的日子,她打算不要阿凌跟着自己东奔西走了,只多留些个时间来温书,好准备了来年的考试才行。
过了几日,家中事情忙了差不多,她选了天日头好的,就准备出发了同村长爷爷一起去隔壁村泥瓦匠家。
李由担心爹年纪大了,要推了板车载人送去,被老人家一挥手给拒了。
“我又不是老了走不动路了,就这点子距离,我一个上午就能来回个三趟,你担心个甚的?”
临出门老爷子还嘀嘀咕咕的同了庄可卿说他这儿子婆婆妈妈,做事比村里小媳妇还墨迹。
庄可卿在李由饱含歉意的眼神中笑着点了点头,岔了个话题同村长聊了起来,总算给这中年汉子留了些面子。
一老一少迎着日光,轻装上阵。出村的路上偶有遇了上工的村民,老爷子点个头就算招呼了,完全没有多说几句的心思。
那当然,如今番薯作坊每日那么些薯渣产出,早堆成山了,再不快些想了办法处理,要就这么全扔掉,就实在太糟践了。
老天爷都是要看不下去的!
他们要找的泥瓦匠还是上次庄可卿去买了坛子和砖头的那家,住大杏村的。
庄可卿熟门熟路,带着村长一路走来,是一点弯子都没绕,临了到人家院子门口的时候,泥瓦匠一家竟才刚刚用完早食。
不怪他们来的早,是人家今儿个早上有事耽搁了。
“咦?小丫头,你又来了?”
泥瓦匠姓黎,这姓氏在周边几个村是独一家的,据说了是早年逃难来的,亏了有点子手艺,才在这大杏村安家落户,还娶了媳妇,生了孩子,过上还算不错的生活。
上回庄可卿来买坛子时,招呼她的就是黎瓦匠的大孙黎石。
黎瓦匠对这丫头印象可深,瘦瘦弱弱的姑娘,同个少年一起赶了骡车来,拖了一大车砖回去,是把他家之前烧剩下的存货都买走了。
这回又是来买啥了?
黎瓦匠头一伸,见姑娘身边只一须发皆白的老者,上次的骡车和少年都是不在。
“瓦匠大爷,我今日来是想请您上门做活的。”
庄可卿开门见山,人还没进得院子,就先说明了来意。
黎瓦匠听了这话,直接丈二摸不着头脑。
啥叫请他上门做活?
他虽是被叫了泥瓦匠,可却不是给人上门建房抹泥的那种,这丫头甚的意思?
黎瓦匠心中有些不快,但还是开了院门引人进来。
“你站在外头说个甚么,进来讲话。”
村长忧心薯渣的事,性子急了些,进得院子不待歇息一会便说:“我是二李村村长,今日来是咱村想请你给我们番薯作坊起个窑的。”
“啥?1
黎瓦匠闻言当即没气跳起来。
啥意思,这是砸锅砸到铁匠铺了是不?
我一大家子老老小小就靠这烧窑的手艺吃饭,你竟让我去给你起窑,怕不是老糊涂了吧!
我要是给你起了窑,以后还有我的日子了不?!
眼见黎瓦匠脸色又青又红,庄可卿就知人家是误会了,忙的出声解释。
“瓦匠大爷,我们不是那个意思,您听我……”
可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下打断了。
“不可能1
黎瓦匠爆喝一声,惊的院子里原本小声说着话的一家子都是缩了脖子不敢开口。
他实在是气的狠了,恨不得当场就将他们轰出去,可看这眼前两个一个老一个少的,最后到底压了脾气。
有人不懂规矩,请出去便是,无需同他们啰嗦。
给了站在一边看戏的自家大孙一眼,意思是交给你处理。之后黎瓦匠一甩手,竟是自顾走了。
三人站在院子里,一边是叽叽哇哇哭闹了还没吃好的小娃娃和诱哄着的妇人声音,一边是摆了一地的模具和泥胚,黎石尴尬一笑,说道:“阿爷就是脾气急了些,两位不要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
庄可卿连连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