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氏四处招揽人手，二郡之内，多有贵人——”</p>
“行了，你去外间歇息吧。”王氏侧着身子挥了挥手，说道。</p>
侍女行礼告退。</p>
什翼犍渐渐睡着了，王氏换了个姿势，侧卧而下。</p>
寝衣下摆瞬间被向外撅出了两个圆滚滚的球，球中间则是神秘深邃的凹陷。</p>
随着王氏的动作，圆球如同波浪一般，在烛火下轻微晃动着，仿佛在向人招手，将这两球用力分开。</p>
外间仍有马蹄声响起，偶尔还传来大声的喝问。</p>
王氏微微有些惊慌，下意识抱紧了儿子，心中想着差不多巡视完毕了，明天就回城，外间越来越危险了。</p>
这个世道，没有谁是可以真正信任的。</p>
便是快要迁徙至这边的拔拔部以及正在迁徙中的独孤部，都不能完全信任。</p>
他们能迫于形势投靠过来，也能迫于形势背叛而去。</p>
经历了盛乐弑君事件的王氏，已经没那么天真了。</p>
夜渐渐深沉下去。</p>
下洛郊外一点都不平静，整晚都是马蹄声、铃铛声、喝问声甚至是抽刀出鞘声。</p>
直到快要天明时，王氏才昏昏沉沉睡了过去，不过很快又被什翼犍的哭闹声惊醒。</p>
院子外已经响起了说话声，似乎是侍女在与人交谈。听话里话外的意思，大概是催促可敦和王子尽快回城，因为平城方向似乎有所动作。</p>
王子？</p>
王氏下意识望向妆台，那里有数枚用绸布包裹着的官印。</p>
什翼犍已经是大晋册封的代国公了，或许，真的就像苏恕延所说的那样，只有大晋梁王才能拯救他们母子了。</p>
太阳渐渐升起。</p>
午后，王氏母子在大队乌桓骑士的簇拥下，回了下洛城。</p>
从这一天开始，下洛只开东西二门，一门各开半日，形势十分紧张，时为七月初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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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雄、姬澹二人再次回了代郡老家。</p>
一别经年，家乡似乎没什么变化，只是多了一些紧张的气氛。</p>
“希望晚一个月打过来……”回到自家坞堡之前，卫雄特地绕行，看了看祁夷水（今壶流河）两岸的田地。</p>
粟长势良好，再过一个月就能收了，若为战争所毁，着实可惜。</p>
这里是代郡平舒县（今广灵县）。</p>
赵孝成王十九年，以汾门予燕，易平舒，便是此地。</p>
后汉世祖建武七年，封扬武将军马成为平舒侯，其封地亦在此处。</p>
祁夷水流经此处，控引众泉，形成了大泽，离县城只有五里。</p>
卫氏乃代郡大族，累世经营，依靠这片水泽，开辟了众多良田，收成很高——他们甚至短暂地种过水稻。</p>
乌桓人来此后，也看上了这片水草丰美的大泽，于是在附近放牧。久而久之，开始学习种地，如今也种得有模有样，水平不低。</p>
卫氏与这些乌桓人自后汉年间就开始磨合，如今大体相安无事，井水不犯河水。</p>
代郡入鲜卑之后，卫氏做得高官，地位愈发稳固了。</p>
但卫雄、姬澹二人思虑再三，还是脱离了鲜卑，回到老家——这是他们第二次这么做了，当年刘琨不听劝告，强自出兵，被刘曜、石勒杀得大败之后，他们就奔回了代郡老家避风头。</p>
“卫公真下定决心了？”姬澹跟在他身后，轻声问道。</p>
卫雄点了点头，道：“当年刘越石那般窘迫，我们都能离开盛乐，往去投奔。邵勋好大的局面，投之理所当然。”</p>
姬澹明白了。</p>
说到底，若非无路可走，谁愿意事胡呢？</p>
代郡卫氏乃名门望族，大名鼎鼎的安邑卫氏的本家，心底还是有点骄傲的。</p>
“这样也好。”姬澹说道：“独孤部、拔拔部都在东迁，快到代郡了。他们一来，王氏或有几分自保之力，我们——”</p>
“我们效忠的不是王氏，也不是拓跋什翼犍，而是大晋。”卫雄看了他一眼，纠正道：“不过，我等与广宁王氏唇亡齿寒，理当互助。明日你就去趟代县，联络各家，征集粮草、战马、丁壮。”</p>
“好。”姬澹没有犹豫，应下了。</p>
卫雄抬起头，看向北方，风雨欲来啊。</p>
不知道为什么，局势突然就走到了这一步，太平没几年的代郡，又将陷入战火之中。</p>
七月初三，王丰匆匆返回了广宁。</p>
七月十五日，拔拔、独孤二部数万众东迁至代北。</p>
这个时候，拓跋贺傉则带着文武官员及大量兵士、牧民抵达东木根山，收取了独孤部放弃的牧场、农田，开始筑城。</p>
七月底，秋高马肥之际，在拓跋翳槐和贺傉之间摇摆许久的拾贲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p>
他们奉祁氏母子之命自濡源南下，先锋骑兵三千人直冲弹汗山，与北上警戒的丁零翟鼠部交战。</p>
当第一根箭矢落下的时候，一切都无法挽回了。</p>
幽州都督卢诜没敢耽搁，第一时间将消息送至平阳。</p>
(本章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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