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是她的识海。肖楝勉力凝聚了一部分神智,利用光墙的能力,为自己开辟出一块雪白的领土。
“你是谁?”肖楝问道,“你在我脑海中作乱,又设下禁制。你不停地对我说一些神神叨叨的话,搅得我不得安生。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没有回答。她的声音甚至没有穿透光墙。黑暗中涌起一阵波涛,仿佛有什么巨大的活物在她的识海中逡巡——这个场景,她仍旧觉得似曾相识。
可这不对。她来到沅地之后,一切行动都跟随着徐竹琛,一步也未曾离开她的视线。倘若真的有人能够在徐竹琛身边夺走肖楝的神智,让她不止一次地在不自觉的情况下坠入识海,那这个人已经强大到了举世无双的地步。
如此强大的人,根本不需要不断折磨肖楝。无论她有任何目的,都可以通过直截了当地控制她们二人来解决。
除非那个人有求于她,且仅仅是有求于她肖楝一个人。
可是,为什么?
那份在她脑海中乱窜的漆黑火焰,背后的主人有求于她。那个监视徐竹琛、与善因镖局有所勾连的车夫,依旧有求于她。她究竟是什么?
似乎有过内功,却经脉不通,根本无法产生内力的——她的身体;仿佛与许多人相识,却又毫无记忆的——她的神智;莫名熟练流转在她身侧的功法,被石头轻易吸收殆尽的血液——她的过去……
她的过去究竟是什么?
肖楝看到黑色的烈火中逐渐伸出一只手,那只手也闪烁着,如同跳动的火舌,火苗扭曲,逐渐清晰起来,一点一点变成橙红金黄色的焰火。焰火越伸越长,如同一只细长的手。肖楝忍不住向前走去,她眼前的黑暗被火苗照亮,她的手向着火苗伸出,紧接着,她的指尖猛然撞上一堵墙。
几乎就在一瞬之间,贴近墙壁的火焰猛地撞上光墙,几乎要将墙壁撞裂。火光四溅,犹如飞散的火树银花。
肖楝的精神霎时受到一阵重创,她一瞬间跌坐在地,浑身的骨头咯咯作响,如同悉数折断。四周黑暗一阵动荡,遮天盖地,饶是如此,那道光墙仍旧阻挠在她与黑色的焰火之间,一丝一毫也没有退避。
记忆的碎片在她识海中一阵冲击,潮水落下,光墙闪闪烁烁,她的剧痛消失无踪,一切都没改变。
肖楝心中陡然升腾起一阵怒火,火焰冲刷着她的神智,令她不由自主地锤向光墙。紧接着是第二拳、第三拳。她的拳头皮开肉绽,血液迸飞,鲜红的火光从纷飞的血液中燃起。那些金灿灿的跃动的火光被吸收,犹如一朵一朵燃烧的蒲公英,飞入厚重的光墙。
她的抵抗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可肖楝还在锤着,一下一下,犹如陷入癫狂。光墙外的火焰随着她的动作窜动,火苗飞腾而起,向着光墙钻去。肖楝犹如受到了什么启示,拼尽身力量,汇聚周身的灵气,向着那一处猛地挥下拳头。剧烈的火光冲击着她的识海,痛觉一瞬间将她的骨骸灼烧殆尽,肖楝却仍旧站在那里,任凭火焰爬上她的身体,也要摧毁这道墙壁。
光墙在熊熊烈火中,没过多久便支撑不住。裂纹一层一层绽开,光墙被火光吞噬,熊熊燃烧。肖楝看到另一股火光从墙壁的对面涌进来,她向着前方伸出手,渐渐的,属于她的火苗,与墙壁另一面的火光,终于相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