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红的血液顺着剑鞘汩汩流下,一滴一滴晕进她黑色的衣袍。
有个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带着些冷酷的戏谑,幽微而清晰:
“你很失落,我感受到了,你身上有火烤般强烈的刺痛。是什么让你如此痛苦?你很清楚吧。”
是假的,这种痛感是不真实的。
“你要接受吗?告诉我,你会怎么选?”
她想要说不,她想要拒绝,但不停地在她身体里燃烧的恨火在一瞬间夺走了她的神智。她想起花树、宅邸和徐竹琛的笑脸,以及徐竹琛似乎习以为常的,旁人对她的白发红瞳投来的惊异目光。
只是因为与众不同,只是因为做了异类。
肖楝听见自己的声音,她低低地笑起来,说:“对。”
她低着头,任凭细碎的刘海将她泛着细碎红光的淡灰色眼睛割成一道一道,一道一道,是结冰的湖面里被冻住的条条树影,漆黑干枯,萧索非常。肖楝的整张脸几乎部被阴影挡住了,火红的内力萦绕在她身侧,仿佛烧灼着空气,她说出的话却让人倍感冰冷。
“对,我便是镇南郑氏后人。”
整个一楼厅堂霎时安静下来。肖楝的话语像是一块冰,霎时冻结了一锅沸沸扬扬的沸水。老板脸上的笑容仍然在,只是似乎也被肖楝冻住了。她缓缓地说:“客官,这可不是能够开玩笑的事情。”
肖楝冷笑一声,却没有否认。她几乎不需要转头,仅仅是通过听觉与皮肤上传来的触感,便知道有几个沉不住气的人已经按捺不住,拔出了剑。
她怒火正盛,正愁无处发泄,听着金铁的铿锵声,心中烦躁越加剧烈。肖楝微微合上眼睛,袖中的匕首滑到手心,她将戒指中的内力化入匕首,沾血的匕首一阵震颤,竟将那些血液尽数吸收。凶戾的气息环绕在匕首上,血腥味漫溢而出。
眼看一楼的刀剑都已出鞘,千钧一发之际,二楼楼梯口忽然出现两个身影。
“请大家少安毋躁。”一道极富穿透力的女声,是长发高束的徐竹琛。她手中握着剑,却并未出鞘。在她身后,站着一个面貌端正的男人。
男人此刻露出半个身子,声音沉稳,“王姐,她是开玩笑的。肖姑娘,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请随我们上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