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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松的开场白并未得到徐竹琛的认可,这多少让他有些挫败。不过,说到石松身上最大的优点,当属他的百折不挠、一往无前。就像此刻,明明韩令拼了命地想他打眼色,石松还是殷勤地给徐竹琛搬过椅子,表示她一定要听一听最近的“新话本”。眼看他们二人在自己面前坐下,韩令手中的小册子一瞬间变成了烫手山芋,是吃也不是,扔也不是。他咽了口唾沫,咿咿呀呀地比划了半天,开始故弄玄虚道:“话说这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古往今来,历史的长河里有过无数这样的例子,正如同古诗词里所说:‘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比划了一会儿,他偷偷从册子后面抬起一只眼睛,看向坐在对面的竹琛。
竹琛静静地坐着,两手交叉,下巴正抵在手背上,一双红眼睛似笑非笑地盯着他,让韩令心里一阵发毛。
他慌忙翻过几页,去寻找年代较为久远的故事。
“嗯,嗯……在一座深山的小城镇里,有一户辛勤的老人,他们采石为生。为了采到最美丽的石头,他们常常不辞辛苦,爬到高高的山上去……”
“劫富济贫的石娘子。”徐竹琛打断道,“这个故事半年前你讲过。”
“遥远的极北之地有一座山峰,峰顶高耸入云,山峰上长年累月覆盖着厚厚的白雪,从来没有人登上过山顶。有一天,一道金光从天而降,将山峰劈出了一个巨大的湖泊……”
“龙生传奇,这是‘月龙’的降生。这个故事不是咱们一起去听的吗?”
“瀚海之上有座马岐山,绵延千里,只在阴雨天出现。水手们常说‘马岐山,马岐山,上有鹰愁涧,下有青龙渊‘。”
“这个我也有印象!去年石松生日,他讹着说书先生说了3遍马岐山的故事。”
“……传说中有一位绝世舞姬,生于歌乐城,名声之大,曾经被当今陛下诏令入京。也恰好是在那一天,她的花车车队遇上了最后一次进京述职的成王……”
“哎哎哎!老韩,这故事你今天早晨就讲过一遍!”
韩令恨铁不成钢地给了石松一锤:“你还来劲了?谁想出来的这馊主意?嗯??”
石松被他打得吱哇乱叫,秉承着丰沛的武德和想要在徐竹琛面前表现一番的小心思,他“蹭”一声从座位上弹跳起来,伸手就要抓韩令。
徐竹琛回来了,那些噩梦般的幻想落了空,两个人就像是被解开了什么束缚一样,总算恢复了平日里欢乐爱玩的样子,在客房里绕着桌子跑来跑去,活像两只摇着尾巴的小狗。
眼看着他俩就快闯下什么弥天大祸,徐竹琛无奈地摇了摇头,一手一个,逮住了“绕床弄青梅”的两个人。
“其实你们根本没去看什么新话本,对吧?”她笑嘻嘻地把两个人提起来,强迫他们握手言和,“韩令的小本子我看了,一个字都没改,我就知道,真有什么新戏,你们肯定等着我一起看。”
石松有些不好意思,他放一落地,就挠挠头:“那个,其实,竹琛,你不在的时候,我们都很想你。”
他话音还未落,韩令“扑通”一声扑到桌上,抢回自己的小册子,不可置信道:“竹琛,你认真的?我这里有那么多故事,你都能记住?”
徐竹琛挑挑眉毛,笑容张扬:
“当然了,谁不知道我的记性天下无双!”
韩令和石松哈哈大笑起来,他们的声音逐渐模糊,融为一体,又变得尖细起来:“是吗?这么有自信?”
徐竹琛心中一惊,抬起头,眼前的场景却变得有些失真。她猛然站起身子,眼前竟一阵发黑,险些摔在地上。
“哎呦,你这丫头。”那个尖细的声音又响起来,“怎么这么能闹啊?”
徐竹琛眼前闪过光怪陆离一叠画面,她努力稳住心神,问道:“凤姐?”
有什么温暖的东西从她胸口移开,徐竹琛只觉得浑身一轻,胸口的滞涩感消失,登时喷出一口鲜血。
一身蓝白衣裳的李凤龙拿起帕子,替她揩干净嘴角的血迹,另一只温暖干燥的手缓慢遮住徐竹琛的眼睛,她说:“你的记性这样天下无双,那我考考你,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哪里?”
徐竹琛轻轻笑起来,也不反抗,只是做了一个深呼吸,故作困惑道:“嗯,在哪里呢?说不定是在六年前,有个人连人带货掉进芷水,被路过的白衣女侠救了起来,于是结下了一段孽缘?”
李凤龙“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轻轻松开了手,还不忘嘱咐她:“睁眼的时候用手遮着,慢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