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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尘渺渺,天意茫茫,将你共我分开。
断肠字点点,风雨声连连,似是故人来。
徐竹琛魂不附体地回到武器行,不顾罗挚的诧异,拿起最靠门的一把剑,付过钱,拉着罗挚的手就回了医馆。
“快点。”徐竹琛把这几天给她买的东西拢共收拾在一起,也不叠,团了团就要打包,“今晚你就离开芷阳。”
罗挚眼疾手快地抢过包袱皮,一面说道:“出什么事了吗恩师?”,一面小心地将几件丝绸做的漂亮襦裙挑出来,仔仔细细整理好。
徐竹琛看着窗外天昏地黑,知道今晚要下雨,心中越发急促。
她攥住拳头,从腰包里掏出几两银子塞给罗挚,急躁道:“现在发生的事……你无法理解,我也无法解释。”
她又想到关杉,忍不住皱起眉头:关杉一个柔弱的女孩子,手里拿着操控时间的神器,只要她想,就能出入机密重地如入无人之境。亏得她本性善良,才没惹出什么祸端。
如今,却有个人手中拿着比肩关杉的神器,不仅摸清楚了徐竹琛的底细,还一路引她到芷阳,让她看到了朝思暮想的人。
罗挚在她身边,她拿不准自己能不能保住两个人。
罗挚手中拿着丝绸小袄,愣住了:“恩师,你可是天下第一,有什么是你对付不了的?”
徐竹琛看她晶亮亮的、盛满了对自己信任的眼睛,心中越发烦躁。
“罗挚,”徐竹琛严肃道,“这个世界上的强者,远比你想象的要多。更可怕的是,在这些顶尖强者之中,绝大多数人并不需要‘天下第一’这种赞誉。”
自从她被捧上“天下第一剑”的高峰,徐竹琛便一直经受了过多的关注和赞誉。但直到在毕州药房中的偶遇,徐竹琛才意识到,这“天下第一”,不过是一个名字。
有太多的人需要她站在“天下第一”这座高峰上,来观赏,来宣传,来吸引更多与她年岁相仿、初出江湖的年轻人来卖力卖命。
她的确够强,二十岁出头便自创剑法,剑指天下英雄。
她也太过弱小,哪怕看透自己的位置,也无力走出这种桎梏。
江湖比她想象的要险恶太多,徐竹琛能做到的,只有自保。
罗挚看出徐竹琛的确有心无力,便叹了口气,点点头。半晌,她又问道:“那我的崩云掌……”
徐竹琛叹道:“你很有天赋,七天之内就掌握了第一式。等你离开芷阳,你就去找一个人……去找‘韩令’。”
罗挚浑身一抖,眼神惊惧道:“韩令?”
徐竹琛无意解释,便点头道:“他是我的朋友,只是同名同姓罢了。他是位丰神俊朗、芝兰玉树的玉面郎君,也是‘崩云掌’最优秀的一位传人。你去找他,他身边有位清秀端丽的姑娘,可能有腿脚不便,常常坐着。”
罗挚松了口气,点点头:“好。那我该去哪里找他?”
徐竹琛一手攥拳,背对着罗挚想了一会,笑道:
“眉川。他一定会去眉川的。”
罗挚趁着夜雨未落,急匆匆地坐上马车,离开芷阳,直奔秦州而去。
徐竹琛坐在桌前,想起那仗义的车夫,忍不住微笑起来。
她点起蜡烛,从包袱里抽出一杆画轴,也不研墨,只是将双指并拢,在宣纸上画出雪白的图案。
一横一竖、一钩一折,冰霜爬满画纸,在洁白平整的宣纸上矗立。
她画了一副“寒天松竹图”。
韩令、石松、徐竹琛。
徐竹琛收起内力,展开画卷。失去了内力的加持,画纸上的霜雪在烛火炙烤下迅速融化,一滴滴落在徐竹琛的手上。
徐竹琛看着,想要将手上的水渍擦干,袖中却不经意掉出一个东西来。
是一颗蜡丸。
蜡丸很小,放下两颗恐怕只担心她看不见。打开一颗,就已经让她魂不守舍。
徐竹琛心中好笑,百无聊赖地打开第二颗蜡丸。
她抽出字条,愣了一下。
这颗蜡丸里,写着与第一颗截然不同的时间地点。
地点,是在武器行东北五十里,对方很有信心她能赶到。
时间,则是半个时辰前。
徐竹琛拿起自己的剑,从窗口一跃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