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停下来的飞鸾有一种错觉,整日的忙碌,似乎和现代的日子也差不多,若说差别,那时候有更崇高的理想,总是把自己当成了救世主,现在却又更实在的目标,就是保护身边想要护着的人;若还有,便是那时静下来的时候会有些孤独,太强势的女人总是不容易获得爱情,更何况她长期在敌后渗透作战,对任何人都带着半信半疑的态度,而如今,却偏偏有一个人能够忍受她的迟钝、强势、犹豫和举棋不定,和允是上天赐给她的宝贝,老天做好了安排,看着每个人在轮回里一步一个脚印的活完一生。
走出暖阁,其实现在暖阁里的炭盆已经撤了,南方天气暖的快,昨天还带着寒意,今天晚上再来吹这风,就只能算是凉爽了。
想了想,飞鸾还是往书房的方向走去,答应楚红衣的五十万银子,说好一两个月内筹集给他,如今过了□天却也没有什么头绪,不是没有想办法,府上的银子入库,要动,得有云氏的印签,她如今的年龄是十六,虽说能过问族中事务,可大权到底不在自己手上,可是没到最后的地步,飞鸾还不想去找云氏,任何东西都是有代价的,飞鸾比谁都知道,她不知道代价如何,也不想在自己还没有站稳脚跟的时候就让人有机会削减自己本就不多的权力;飞鸾也想过从执事们手上拿钱,可是各地情况不同,西南年年水灾就不可能有钱,其他地方,也未必没有问题,执事们不伸手向艾府要钱就是不错的,再者桐城里的两位,文俢贤前来表了态,可是他在叶家的地位,就算能做主调拨出银两,只怕家中也不好过关;查了自家的账目,有借款,追回来不入库也是可以,但问题是谁去做这件事,齐子萱么,不够格,艾忠?老狐狸一只,得罪人的事她一定会推的一干二净,更何况敢拖欠府上银子的,要不就是齐家这样根底身后,要不就多少与云氏有点关系,只怕到时候鸡飞狗跳一番,还是没有什么效果。
玩也玩过了,飞鸾还是要花点心思去琢磨,五十万银子,对艾家来说不多,却也让飞鸾一筹莫展。
军旅出身的艾飞鸾大多数时候更相信实力就是一切,所以她才会对沐恩营的改制如此上心,若手上能有一批哪怕数量不多,却能随时对城中那些大佬产生威胁的队伍,许多事情接着就会好办许多。
飞鸾的手抚上书房门的时候脚下一顿,门上并没有什么异常,房内没有点灯,也如往常一样漆黑,可是飞鸾确实感到了一丝异样的气息,不危险,但也不似表面的正常平静。
艾府不小,承安堂又在全府的中间位置,无论从什么地方进来都不容易,更何况府上的侍卫没有丝毫动静,连和允他们三个都没有反应。
飞鸾在门口停了半晌,突然推门,“吱呀”的门声一响,飞鸾顺便往侧面一让,果然迎面一件东西飞了过来,与飞鸾擦肩而过,哗啦一声散开在地上。
飞鸾晃燃一只火折子,慢悠悠将书房里的蜡烛尽点燃,才转向那个已然喧宾夺主大马金刀坐在她平时的位置上的女人。
那日楚红衣找上门的时候就说过曾跟着飞鸾的,苏晴是个贼,功夫或者不如她的影卫,摸进别人家里的本事却一定不差,这个时候跑到书房里坐着玩神秘,对自己又没有杀意的,也就苏晴有这心情。
苏晴笑道:“想不到你的警惕性还挺强的?”
飞鸾也笑:“彼此彼此。”一回头三个影卫已经立在门外,承安堂小书房离正堂不远,他们三人听见响动第一时间便赶了过来,飞鸾摆手道:“没事。”
和焕和林是见过苏晴的,虽然不知道什么事,但是却有些防备,和允乍见一个陌生女人坐在书房主位,也是不肯离开,三人便远远的守在一边,保证一旦有事,能第一时间扑过来。
苏晴看着那几人,摆弄着手上的一本书道:“这也有?想不到你这丫头艳福倒不浅。”
艾飞鸾眉一挑道:“你别告诉我你是从宜兰馆过来的?”
苏晴笑道:“原来那里是宜兰馆。”
这是飞鸾心上目前最麻烦的事情之一,在她看来,没有迈不过去的坎,也没有解决不了的困难,唯独宜兰馆里的这些男人,不是能随随便便处理的。这是一个对男人极其不公正的世界,他们不是没有能力独立,却偏偏受这世界规则的限定不得独立,放出去,只在世人的眼光下就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地,可是留着——她实在无法想象她要像古代的帝王一样雨露均沾的去照顾每个人,那让她觉得自己放佛是一个妓丨女——这些日子以来,她还始终没有适应这个女尊的社会形态。
苏晴见飞鸾兴趣缺缺的样子,也不再继续纠缠这个话题,转而道:“他们几个不会因为我坐在这里就受罚吧?”
飞鸾见苏晴没有让座的意思,自己抽了一张椅子坐下道:“那是我的事,他们的职责是看家护院,如今没做好,受罚不应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