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遵吓得一点主意都没了,就在即将崩溃的时刻竹林里亮起了一串火把,七八个汉人打扮的人冲了过来,边跑边撒一些绿色刺鼻的粉末,蜈蚣碰到粉末后立毙。
这些人冲到赵遵萧烈身边:“跟我们走!”
赵遵和萧烈他们平时有万般能耐这时候也只能乖乖听话,抱着脑袋冲出了这片竹林,到了安全的地方赵遵向救命恩人施礼道谢:“多谢恩公仗义出手!不然……不敢想啊!”
“同是他乡之客理应互帮互助!”
“不知恩公高姓大名,他日必当登门道谢。”
“长沙人屈沃,这是我族弟屈毫。”屈沃指着身边的少年说,然后又指着其他人道:“这些都是同行的朋友!”
只有十六七岁的屈毫对赵遵说:“朋友,你们胆子也太大了,月圆之夜敢宿在林子里,当真是不要命啊!”
赵遵好不尴尬:“呃……,月圆之夜,有什么说法吗”
屈毫道:“月圆之夜林中邪气最盛,妖物横行!蜈蚣蚰蜒之属爬到高处交配,落到地上寻找宿主产卵!刚刚你们若是被蜈蚣咬了,会全身麻痹不能动弹,周围的蜈蚣都会在你们身上产卵,最后会被活生生吃成皮壳!多亏我兄长耳朵灵听到了林中的动静喊我们带足了驱虫粉去救人,不然啊……”
赵遵和萧烈再三感谢,屈沃道:“二位深夜如何走到山林里去了”
赵遵道:“我兄弟二人头一次来此间,不瞒屈兄,我们走迷了路,离了官道好几日了!”
“太危险了!山中多毒瘴毒虫和毒水,稍有不慎便会丢了性命,哦,对了,二位要去什么地方”屈沃问道。
“邛都。”
“邛都”屈沃重新打量了二人一番,“不知二位是去投亲奔友,还是去做生意”
赵遵道:“我们去那儿看看。”
“看看跋山涉水只为看看”
萧烈抢过话头:“我们兄弟听说邛都一带的木材生意好做,想去碰碰运气!”
屈沃屈毫等人纷纷摇头叹气:“兄弟,你们能活着走到这儿好运气也该用尽了!不瞒二位,我们也是到邛都做生意的,屈家走这条商路有近百年了,年轻一代十几岁开始跟随长辈出来长见识,识路认人,十来个人结伴同行都经常出意外,每年都有人折在山路上,若你们日子还过得去就此回去千万别拿性命做赌注!”
赵遵说:“这个自然,我们算知道厉害了,不过有几个朋友早我们几天去了邛都,我们约好一起回乡,所以还请屈兄给我们指条明路!”
屈沃笑了:“哈哈,还指什么路,咱们目的地都是邛都结伴同行便是,这些朋友也都是路上碰到,大家一起有个照应,还能解闷!”
“如此承蒙各位朋友照顾,我包袱里有家乡的好酒,咱们喝几碗”赵遵真心感谢这几位刚交的朋友。
“你以为我们刚才在干吗正喝得起劲呢,一起啊!”屈沃真是交朋友的人,帮赵遵他们取回了行李,又带他们来到了几个人在官道旁的营地,酒热上,肉烤上,把酒言欢。
席间赵遵提起了那头野猪王,屈沃道:“我听说过这头野猪王,恶名已有四五年了,每年都有过路的行商死在它的獠牙之下。”
萧烈道:“它还真吃人啊!”
屈沃道:“野猪攻击人的目的并不是为了猎食,它们都是有领地观念的动物,你闯进了它的家对它的幼崽形成了威胁就会激怒它,杀死你之后吃不吃就看它饿不饿了!相比野猪,我们更害怕豹子和黑熊,豹子善伏击偷袭,白天结伴而行豹子没有机会,晚上可要当心,放茅绝不能一个人去,我们甚至养成了背靠篝火睡觉的习惯,就是为了防备豹子背后偷袭。黑熊性蠢,有时候拿石头砸它都懒得动,有时候离着很远它却发狂,遇到发了狂的疯熊什么办法都没有,只能爬树求生。”
屈毫讲述了自己的遭遇:“前年,我第一次跟家里人来蜀地,路过金鸡岭的时候遇到了一头受伤的黑熊,它刚被别的商队打伤性情狂暴,一直追我,追出十几里地,我抱头跳进瀑布才得活命,而我的一个族叔被黑熊撕成了两半,尸体都没能带回老家。”
赵遵道:“恕我直言,这条商路如此凶险,甚至会搭上性命,即便如此屈兄仍不远千里来犯险,其中的利润一定很丰厚吧。”
屈沃一笑:“我屈氏一族在长沙以经商闻名,木材生意的比重却不大,但很重要。收益高还在其次,关键是木料的供应。如今天下太平官府和地方豪强大兴土木,殿柱梁柱的需求不断增加,我们把蜀地的木料沿江放排顺流而下,到水流平缓的地方收拢起来拖到各地,以木材开路打通很多关节,获利的同时打开其他大宗买卖的销路,因此木材是维持合作的纽带,可不能断!当然我不否认它真的很挣钱。”
众人皆笑,赵遵感叹道:“盛世之下的心酸血泪啊!诸位,你们为家族牺牲太大了,可敬!”
屈沃道:“因此家族对我们格外优待,薪酬多咱不说了,吃的用的也都是最好的,烤肉、美酒和路上的风景,还有……还有外边相好的女人,在家可没有这些,我们习惯了在路上,不愿意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