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遵一边吃着干粮一边望着如面糊一样的大雾:“此地大雾若是常态的话,押送银车的羽林军就很有可能迷途,若有熟悉地形的敌人伏击,己方便如同被蒙住眼睛一样,即便全副武装也只有待宰的份。”
“羽林军押运银车到西北一路上有严格的路线,只走官道不会绕到大山里边来,出事当天清晨田楷亲眼看到羽林军一路沿着大河畔开辟的山道向西去的,四到五个时辰后他们就出事了,根本没时间也没有理由到山的深处去,你不会连自家兄弟的话都要怀疑吧”
“怎会不信,若不是田楷来报朝廷恐怕最少要晚一两日才能收到劫银的消息,我和常言更不能赶在这场抹去一切痕迹的大雨降下之前赶到现场勘查一次了。所以问题一定出在四五个时辰里!他们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至今找不到尸体”
柳絮不解道:“那你不去官道上沿着羽林军行军路线去查”
赵遵道:“常言不是白痴,羽林军的行军路线他最是清楚,他会第一时间沿途追查,我们何必做重复的无用功”
柳絮不解的看着他:“你很奇怪!依你的性格就算不去争办案大臣,也该主动参与到大案的破获中来,可今天你倒真有点……有点像来碰运气的!”
赵遵笑了:“我这个人的运气一向不坏,这次也让你跟着沾沾运气!走吧,路还长着呢!”
二人继续上路,天已过午雾气却有愈演愈烈之势,二人如同行路于云端,连脚下是什么都看不到,柳絮更为担心了:“这雾要是不消,咱们可怎么回去啊”
“老马识途,那个……驴和马差不多,应该也能找到来时的路!”赵遵似乎也有点动摇了。
突然柳絮骑乘的小毛驴栽倒在地,柳絮也跟着摔到了地上,“没事吧!”赵遵急忙从驴背上跳下来查看柳絮的伤势。
柳絮很快从地上爬了起来,拍拍身上的草屑说:“地上草很厚没摔着,快去看看我的毛驴怎样了,这半天怎么还没爬起来。”
赵遵又摸到毛驴身边,却见毛驴一点外伤没有,四个蹄腾空胡乱的挥动,长长的舌头露在唇外,再看那双眼睛,眼珠在眼眶中不停地打转,如同中邪了一样。
柳絮见到毛驴的模样,吓得躲到了赵遵背后:“它……它怎么了”
“没……没什么,可能是摔坏脑袋了!”赵遵话音刚落,自己骑的那头毛驴也毫无征兆的摔倒在地,状况一模一样。气氛一下子变得诡异了,“雾里边是不是……是不是有东西啊!”柳絮声音都变得抖了起来。
赵遵手误剑柄全神贯注的盯着前方的雾气,却听躲在身后的柳絮突然发出一声尖叫,赵遵忙后头望去只见身旁的雾气中赫然出现了几条黑影,看那身形直立有角不像是人!
常言的动作很快当夜冒雨开拔,刘永急着在皇帝面前立功只带了十名王府卫队便随着常言出发了。刘永是皇位最有力的竞争者,常家竭力巴结,刘永也乐意拉拢常家这股重要的势力。刘永与常羽是好友,与常言也是相熟的。二人领着二百羽林军浩浩荡荡离了洛阳开进了崤山。
不出赵遵所料他们沿着大河边蜿蜒的官道一路向西查探,大雨过后形成的水瀑和溪流给他们带来了不小的麻烦,道路上时而出现的落石和偶尔能听到的泥石坍塌声预示着前途的凶险。
“殿下,大雨过后山上泥石松动,时有滑坡落石不甚安全,不如先送殿下去崤山县住下……”
刘永摇了摇头:“将士们不怕,本王子何惧哉!二百万两银子被劫父皇着急,本王子也着急啊!哪还顾得上些许的危险,走吧!”
常言心道毕竟是皇家精心培养的接班人,说话办事尽显皇家威仪,不像自己想象的只是个空壳子,但比起刘衡的格局和气度还差了些。
一路上遇到不少清理落石的当地屯兵和农户,崤山县县令派来的向导解释道:“崤山是洛阳的西大门,是一道天然屏障。几百年前当时的皇帝征召十万民夫花了十几年的时间终于在崇山峻岭间开辟出了这条官道,不过这条路并不平顺,历经数次地震和洪水侵袭,毁了建,建了毁,到今天崤山县境内专职养护官道的军民就有三百人,崤山县不富裕,每年养路所需石料、马匹和工具消耗花费达十万两,负担很重啊!”
正说着山道猛然急转插入了绝壁之中的洞穴,这是绝险之地开挖的隧洞,一侧是岩壁,另一侧则是万丈深渊崖下黄水翻滚声势惊人。隧洞是民夫一凿子一凿子从山石上挖出来的,仅容二马并骑,行走其间好像穿梭在蚂蚁洞穴中,时而天光一线时而陷入完全黑暗中,景象光怪陆离,令人生出无限遐想。
刘永骑着马,脚下几尺就是万丈悬崖和翻滚的巨浪,忍不住一阵眩晕:“这路修的太危险了,怎么不换个地方重修”
向导道:“殿下,绕山而走要多行七八十里,重新开山辟路花费太大了,这官道平时多为往来两京的信使提供方便,走货载人仍靠大河中的渡船。”
刘永点点头,低声对常言道:“我早说过押运大宗金银等贵重物品走陆路太招摇,你为何不安排他们走水路呢”
常言叹了口气:“时令不正,已过中秋连降暴雨,大河涨水不便行舟因此才转为陆路,谁曾想……”
队伍沿官道走了近三个时辰,前队突然停了下来。
“将军,山道毁了!”张阅来报。
刘永和常言下马分开前方的兵卒,看到塌方的隧洞忍不住皱起眉来,常言喊道:“向导,向导……”
向导小跑了过来:“将军!”
“这里怎么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