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降书送出的第二天夜里,北护军众将在临时官署把酒庆祝,众将的情绪非常激动,都喝了不少酒。鲁诚醉醺醺的说道:“我们北护军得了南征的第一大功劳,这下可扬眉吐气了,再也没人敢小瞧咱们了!”
侯贤道:“我觉得给朝廷的捷报应该这么写‘北护军南征以来功勋卓著,克仓兰、占山阳关、巧取番禺城,歼敌一万余,俘获敌国国君,实乃平定百越第一功也!’”
“对!一封送给大将军,一封直接送到你姨夫皇帝那儿,让他老人家好好给你升升官,起码不能比冯异小!”
赵遵淡淡的喝了杯酒:“我没有军报!”
众人皆惊,侯贤不解道:“为什么不写这可是你最露脸的时候,得邀功请赏,不然咱们这么辛苦不白费了!”
赵遵道:“我正要和兄弟们说这事,酒散之后你们各自回营召集本部人马,天亮前撤出番禺城到五里外的大河崖宿营,番禺城的防务交给郝宾,仅留下二百人驻守北门!”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杯子里酒洒了都没有觉察到,鲁诚急道:“我的将军,我的祖宗!你又要干嘛仓兰你不守,山阳关你不要,我们一门心思的打番禺,天见可怜我们终于夺取了番禺城,把宋氏王族也一锅端了,你为什么还要弃城!我不能理解!”
赵遵把酒杯放下,有点严厉地说:“不需要理解,执行军令!”说罢赵遵拂袖而去,鲁诚呆住了,众将也一头雾水,谁都猜不到赵遵是怎么想的。
侯贤拍了拍班闰:“他是侯,你也是侯,你说说他到底怎么想的啥意思啊!”
班闰笑嘻嘻的说道:“这都不懂,我们北护军人微言轻,一支偏师巧取大功,其他各军主力为咱们打了半天掩护,最后让咱们捡个大便宜,能不眼红吗你再伸着头的来争功,保不准就有小人要使坏。赵将军这招叫以退为进,反正夺取番禺城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功劳是咱们的别人抢不走。所以不写捷报是对的,再说蔡大人不是在城里吗,他官大,话从他口中说出来更合适!”
“那不争功就罢了,为何又让我们撤出城呢”
“你傻啊,前线的主帅是吕大将军,你坐镇城中以胜利者的姿态等待他进城找不痛快啊!现在番禺城是个是非之地,众目睽睽的焦点!宋氏王族的处置、旧官员的任用、百姓的安抚,哪一点上出了意外落到言官耳中那都是麻烦!所以我们撤,撤了之后麻烦也就没了,控制一门确保安全就完了!多省事!”
余雷点点头:“我一直担心,万一哪个兄弟脑子一热扰民抢劫,该怎么办!嘿,原来赵将军早就想好对策了,害我白担心了二天!”
鲁诚摸摸脑袋:“我的娘啊!这里边的道道这么多啊,打胜仗了还得提心吊胆的啊!”
余雷瞪他一眼:“所以我常告诫你们少说话,多动脑子!说错话办错事会给赵将军带来很大的麻烦,他是要做大事的人,咱们不能给他拖后腿!”
何郊也道:“他身份特殊,不知有多少眼睛在暗中盯着他,他一步都不敢走错!我发现他已经很久都没开心地笑过了!”
鲁诚、公孙输等人忙道:“哎哎哎,我们今后一定多加注意!”
班闰又喝杯酒:“我原本还想给他提个醒,不要居功自傲!没想到赵将军这么年轻居然有这种胸怀,能屈能伸,又多智谋,真令人既惊喜又佩服!诸君,我们收拾一下出城吧!”
鲁诚也明白了过来:“赵将军从没让我们吃过亏,他让我们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
正如班闰所料的那样,蔡攸在杨廷和温恭的陪同下审讯了宋廉及其党羽,掌握了他操控宋青坚决命令前线将士与大周军对抗的事实,然后蔡攸写了一篇文书送到了大将军吕翔的手中,与此同时又写了一封密信派专人火速送往东都洛阳。
两份奏报所提及的事非常多,但破城之功均记在了北护军的头上,北护军夺占敌国都城俘虏敌国君主的功劳算是坐实了。
吕翔收到蔡攸送来的书信后,略加思索也给皇帝去了一份奏报,三天后吕大将军在中军的护送下抵达了番禺城,番禺城归降的旧官员在城外跪了一地,蔡攸作为天子的使者不能亲自去迎,赵遵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吕翔见到赵遵淡淡的说了句:“赵将军辛苦了!”
赵遵每次见到吕翔都倍感压力,在他面前一点小聪明都不敢耍,恭恭敬敬的说道:“各军的兄弟们都很辛苦,都是为国效力不分彼此!”
吕翔点点头,骑马从赵遵身边而过,又转回头说:“稍后等一切安顿妥当了,你派个能说会道的人来见我,我还真想知道你们失踪之后是怎样的经历。”
“是!”
吕翔入城后与蔡攸商谈许久,最后决定把旧官员筛选一遍,非宋氏嫡系的可用之人一律留用,派出精兵前往较偏远,甚至宋氏都不能完全控制的地区,比如朱崖州和若干海岛,加强对那里的控制。各地的百越驻军接到宋青的投降国书后大多欣然接受,唯独毗陵城中的虞氏兄弟坚决不肯投降,誓要为老父报仇。他们又在毗陵守了十日,吕翔听说虞逵的事迹后,不忍强攻伤及一城军兵百姓,一再派出使者劝说二人投降。二人的态度却异常强硬,后来,从仓兰城逃出的老管家经过千辛万苦到达了毗陵,送来了虞逵的绝笔,虞氏兄弟打开书信一看,信中老父亲叮嘱二人要顺应天命,爱惜百姓,二人这才遵从父命出城投降。吕翔听说后,感叹虞氏一门的忠义,对兄弟二人格外优待。
当然这些事就和赵遵这个仅领三千兵的偏将无关了,不过吕翔也很体恤北护军的辛苦,让他们在番禺城外休整了好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