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顾自灌下一口烧酒，等到暖意流遍全身时，尹秀的精神已恢复许多。</p>

深吸了一口带着腥味的海风，尹秀朗声答道：“不可能。”</p>

“不可能什么？”红老爷歪过脖子，“不可能拒绝我的要求？”</p>

尹秀伸出手指在身前晃了晃，“不可能带你走，你的葬身之地，只在这里而已。”</p>

他指了指脚下。</p>

“你以为红老爷是什么？”</p>

他的声音里寒意更甚，“我是这整片海的主人，只要是在这片海面上的，就是一只鸟儿也飞不出我的手掌心。”</p>

“你活了多久了？”尹秀突然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p>

“我之前遇见过许多妖怪，有的是活了上千年，有的则忘记自己的岁数，岁月对于这些怪物来说，成了一种毫不相干的东西。</p>

因为不管是它们的心智还是力量，在这漫长的岁月里发生的变化都不算多，只是一点点积累，哪天就突然开花，哪天就突然蜕变。”</p>

“记不清楚只是因为那些妖怪的智力太低而已，不是一天到晚吃东西，就是一睡睡个大半年。</p>

全然不知道外头春来秋往，云起云落，这些家伙与其说是妖怪，不如说是某种会呼吸的石头更加合适。</p>

我跟他们不一样，我有无数的触手，那也就意味着我有无数个脑子，即便这些脑子大部分也同其他妖怪一样，沉溺于进食或者睡眠，可仍然有一部份能做清醒的思考和记录。</p>

比如现在，我就清楚地记得，今天是我，红老爷降生于世上的第一万零二百年。”</p>

“万年老妖？”</p>

尹秀不由瞪大眼睛，之前在无间世界遇见的，那从李唐时代活到如今的老母就已足够惊世骇俗。</p>

而如今，一头宣称自己活了万年的妖王，实在是令人头皮发麻，即便尹秀并不怕它，但也要为这悠长的岁月所折服。</p>

“其实也没做那么久妖怪。”</p>

红老爷望向海面，“一千年用来成长，一千年用来沉眠，紧接才是得了超然的智慧，等我从深海冒出头来的时候，海面上已经全是人类的船舶了。”</p>

“哦？这么说其实你此前一直待在水下？”</p>

“没错，不见日光，也不见月光的深海之中，如果你在里头待过一段时间的话，你就会知道我的孤寂，其实我是一个怕寂寞的妖怪。”</p>

“所以呢？”尹秀问道。</p>

“所以，我想去陆地看看，用你这更加完美，有大神通的躯体去看看。”</p>

“知道了。”</p>

尹秀将嘲风横在身前，“因为在水下待了太久，所以你也疯的厉害。”</p>

“哦？”</p>

红老爷嘴角挂起一抹奇怪的笑容，随后他的手往喉咙里一伸，再一拽，一柄满是锈迹，挂着藤壶，只有模样像剑的兵器被拉了出来，沾着点点滴滴的粘液。</p>

“任七，你们是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上？”他问道。</p>

“我们是名门正派的嘛，肯定是一起上咯！”尹秀咧嘴。</p>

但任七却没有回应他，只是抱着手，往旁边走了两步。</p>

“什么意思？”尹秀有些错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