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瑟知晓,她若直接说是借宿,或许会被拒绝,若是能见到张府的小姐,和她说些好话,或许可以留下。
那几个守卫很是警惕地打量了瑟瑟两眼,其中一个起身前去通报。瑟瑟于大门处等了片刻,便隐约见到那守卫引着一个女子走了过来。那女子也不曾近前,只是在院内悄悄看了一眼瑟瑟,便回身而去,吩咐守卫领着瑟瑟进去了。
张府不远处的街头,一个黑影凝眸望着瑟瑟进了张府,那黑影转身离去,身法诡异,不一会便消失在街头。再出现时,却已经是在一个简朴的院落之中。
屋内极其简陋,只席地铺着一张卧榻,油灯放在窗台上,窗户纸上千疮百孔,呼呼的北风透过破败的窗纸呜呜地吹了进来。
卧榻上盘膝坐着一个年轻的公子,身着一袭半旧的浅蓝袍子,墨发仅用发带高束,整个人风神俊秀。油灯的光芒很暗淡,薄淡的光晕映在他脸上,照出一张绝世的容颜,美到极致,好似隔着轻纱的梦,似乎随时都会消融不见。此时,他正闭眸运功,长长的睫毛低低垂落,遮住了眼睛。
那黑影飘身到他面前五步外,垂首,向他低低禀告着什么。
蓝衣公子闻言,睫毛颤了颤,乍然睁开,一双波光潋滟的黑眸绽出摄人的光芒。
“你亲眼所见,确实是她?”他沉声问道,声音里隐隐透出一丝讶异和不信。
“是,属下亲眼所见,她进了张府。”黑影低低答道,“主子计划可曾需要更改?”
蓝衣公子凝神,冷澈的黑眸中眸光复杂,良久,他低低说道:“照原计划进行,不过,稍有变更。”
*
瑟瑟尾随着一个侍女,缓步向内宅而去。
院子里处处挂着红灯笼,张贴着喜字,灯火通明,但却并不热闹,到处静静的。
瑟瑟的眸光从喜字上掠过,心头处忽涌起一阵刺痛。原以为知晓明春水便是夜无烟,她的心不会再因他有任何波动。可,见到了喜字,乍然想起他和伊冷雪的婚事,胸腔内的绞痛,竟是压也压不住。
那侍女引着瑟瑟,到了一处客房,将瑟瑟安置了下来。原以为那侍女是引着瑟瑟去见这家小姐的,却不想还不曾开口,便为她安排了住处。
“小姐方才已经看过姑娘了,说根本就不认识姑娘。姑娘定是赶路和家人失散了吧,在此歇息无妨,亦不必送贺礼。”侍女低低说道,语气极是客气。
瑟瑟凝眉,倒是不曾想到,方才那小姐已经派人看过她了,且已经洞悉了她的来意。她轻笑着向那侍女致谢,便坐在屋内的床榻上。却是不敢深眠,毕竟是陌生的地方。不过屋内放有火炉,倒是温暖如春,身上不再冷了。
瑟瑟从药囊中掏出来一味安胎的丸药,吃了下去。然后便盘膝靠在床榻上,修习内力。许是因有了身孕,又经了一夜劳累,瑟瑟不知不觉闭眸假寐。
隐隐约约中,似乎听到有细微的轻响声,睁眼望去,但见的窗外天色还是黎明前的黑暗,遥遥的有更鼓声传来,似是已到了四更天。
院子外静悄悄的,许是下人们都已经歇息了,只是廊下的灯笼依旧高高挂着,因了明日的喜事,彻夜不曾撤下。
瑟瑟经过方才假寐,觉得精神已然好多了,便起身步下床榻,屋内火炭有些黯淡,瑟瑟起身,添了火炭,火苗灼灼燃烧,映红了她一张素颜。
院内一阵似有若无的脚步声响起,紧接着轻轻敲门声传来。
瑟瑟轻声问道:“谁?”
一道女子清脆的声音答道:“姑娘,可曾起身,我家小姐想见见姑娘。”
瑟瑟闻言,起身开门,在灯笼昏黄的灯光下,看出来是方才领着她进来的侍女。
“姑娘,随我来吧。”侍女淡淡扫了一眼瑟瑟,别开脸,低声说道。言罢,便曼步向前走去。
瑟瑟凝眉,原本也是想去谢谢这家小姐的,只是方才那小姐既已说了不见她,此时何以又要见?瑟瑟看了看天色,感觉到天也快要亮了,见一见也好,致谢后便辞行。
这样想着,瑟瑟便跟上了小侍女,快步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