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分钟过后。
围棋部的部长起身,向雾枝花溪鞠躬,接着推开门离开了活动室。
他的心情像是心中悬着的某种东西落到了地上,由衷的感觉到了松口气。
拨云见雾茅塞顿开也不过如此。
只是不免,消失的重量由另外的东西取代。
但围棋部的部长愿意承担这个风险。
亚撒西的人都是如此。
而等到围棋部的部长走后,空寂的部室里面只有雾枝花溪一个人。
她拿起纸杯——因为社团还没有正式成立,所以各种设备还未正规——拿起一次性的纸杯,走到桌边,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然后站在窗户边,看着外面的风景。
大概又过去了几分钟后,活动室的门重新推开,早川望面色如常的走了进来。
看见围棋部的部长已经离开,又看了看站在窗户边上的雾枝花溪,早川望明白事情已经解决。
但微妙的是…他察觉到了肃杀般的寂静。
早川望没有说话。
此刻只有下午三点弥漫的沉默。
简单的思考后,他坐回到位置上。
从书包里面拿出来作业。
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般,早川望面色如常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
动笔,写字,学习。
沙沙沙沙沙。
春末午后的阳光耀眼。
但不知道为何,早川望又感觉到了不自在,好像有人在看着自己。
犹豫片刻。
他抬起眼眸。
他慢慢转头。
他和她视线相对。
那一刻早川望想到了很多,对不起抱歉谢谢奉献精神你是个好人——可最终解释的话都卡在喉咙里面。
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早川望又低头继续书写。
‘政治的定义是上层建筑领域中各种权力主体维护自身利益的特定行为以及由此……’
动物在遇到会遭受危险时,会选择「装死」来逃过捕食者的危害。
某种意义上,现在的行为可以重合。
但高超的捕食者不会因为动物的「装死」就放过它一命,甚至大部分的装死逃走都是谣言,至少遇到熊类时「装死」的结果,就是走的安详一点。
有人靠近了。
有人坐下了。
有人食指敲着桌面“哒、哒、哒”了。
有人生气了。
早川望慢慢摁动自动铅笔头,黑色的墨铅在笔尖伸出,他明白自己遇到的捕食者是高超的捕食者。
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对她是没有用的。
想来预防针有时候并不能真的预防,只是让心里好受一点,至少得病的时候不会那么严重。
但仍旧会病发。
放下手中的笔,早川望想了想解释说道:
“身为部长在一定程度下给部员提供帮助是合理的。”
“但是你让我欠下人情了。”
“……”
“所谓的人情并不是具体于现实中的存在,物质角度上考虑,你并没有任何损失。”
“但是你让我欠下人情了。”
“……”
“就结果而言,是happyend的结局达成了目的,所以付出代价是不可避免的。”
“但是你让我欠下人情了。”
早川望沉默,不再说话。
他设想过很多种情况。
但唯独没有想过…生气后会是复读机般的对话。
果然任性的美少女都不按常理出牌诶。
人情这种东西就真的这么重要吗
也许是早川望自己对人情的定义有点问题在他眼中这只是一个礼尚往来,没有实物的感受而已。
好像「受到他的帮助了,所以下次有机会帮他吧」这样的感觉。
人情不过是这种东西。
可在雾枝花溪的眼里面好像是贵重无比的道具,说不定还是那种可以满足任何要求的道具——好的打住。
不过,客观角度来说,没有告知就擅自以别人的名义做主张,早川望的确是不对的…
眼眸低下。
所以他想了想,也许自己该怎么解释道歉一下。
……
沉默。
……
不知何时,又起风了。
樱花的花瓣飘落到部室里。
飘落到早川望的脚边。
飘落到桌子上。
这个位于二楼的活动室如果不关上窗户,总是会有这些意外之喜。
空气中弥漫着下午三点的花香和沉默。
早川望的视线从花瓣上离开,短暂的思考中他想好了说辞。
首先道歉,表示出弱势的一面。
因为雾枝花溪并不是那种会咄咄逼人的性格,只要先表达自己的歉意,大概就能够阻止怒火进一步上升……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