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一章 血与沙(2 / 2)

幻之盛唐 猫疲 3480 字 2022-09-04

乃至被王国中枢,以违反传统和贵族律令的理由,剥夺领地和封臣,变成王室直辖的例子也不是没有。

就如他被俘虏之后,有人并不希望他能够活着重新归来一般,一个失去直系继承人的大贵族家庭,王国可以以伦理和法统的名义介入指定一个,并收取足够丰厚的权益。

与那些直接由王国分封的新兴贵族不同,作为加洛林王朝之前就已经存在的古老贵族势力,再加上处于王国统治边缘的重要边境封臣,一直是王室羁縻和倚重的对象。

但只有真正接触后,才会发现家族的现状对罗兰的理想来说,也是何等困难的事情。

如果罗兰继承家业后,想要在领地内效法进行大刀阔斧的改变和革新,首先触动王国中枢的神经,大封臣的异动是要受到密切关注的,到时候来自王室的监察官和各种探子会变得活跃。

还要顾及周边贵族势力的反应,作为布列塔尼亚地方贵族领袖,任何过于叛经离道或是骇世惊俗的举动,都会引来他们的反弹或是变成挑起纷争的借口。

然后家族领地内坚持传统的保守势力,大幅度的改变现状,让人们适应新的变化和不可预料的未来,如果没有足够的强势手段,以及补偿和妥协措施,是很难推行下去的。

而作为一个以土地为基本的古老贵族,虽有庞大的领土和众多封臣属民,但是大部分财产的价值都在土地本身的产出上,真正掌握的实质财富只是其中有限小部分,而这些财富中,又有大半都是作为仓房里收取谷物、油脂、皮'毛'、木材等大宗实物存在,要想变现并不是那么容易还得打个折扣,而很容易因为不易保管或是保藏不善而贬值。

剩下真正作为通货存在,只有侯爵及其家人小金库里钱币和珠宝,那是为了满足日常奢侈品消费的需求,而专门从哪些商人身上获取的,虽然也是很大一笔财富,但对稍大一点的变革来说,确实远远不够。

更别说罗兰现在只是继承人而已,还没能掌握家业,手中的财富和产业、扈从等资源也是相当有限的。

唯一一只卫队,还是在回归的路上遭遇了莫测的风险后,才由痛定思痛的侯爵划拨士兵和田庄,为了这次随军出征是积累经验和阅历的过程,而扩编起来的。

三百名拥有链甲和马的武装扈从,还有拥有完整防护的八百名家族步兵,这是他名下维持直属力量的极限。

因此他格外需要钱,来实践自己的想法和扩大在部下中影响,作为稳定后方的留守长官,他无疑比别人更有机会。

卡洛曼王子的两路大军在安达卢西亚战事中,都遭到了新的困境。

首先进攻西部阿拉贡地区的法兰克军队,在无法展开骑兵的纵横复杂山沟和河谷中,受到当地彪悍山民和艾穆哈军队的频繁袭击,而让进军的进程举步维艰,士气和物资都消耗很大。

而由王子亲率攻进瓦伦西亚地区的军队,也因为冬季的困扰不得不放缓脚步,但是当地守军的拼死抵抗,却得因为到海路源源不绝的支持,而让法兰克军队伤亡加剧,其中一位前线督战的卡洛曼王子副官倒在艾穆哈人的弩弓下,而让战局暂时陷入僵持。。

因此这位负责后方的辎重官,似乎变得重要起来,由于他善于筹集和协调的名声,在巴塞罗那附近,各种公开和暗中的黑市交易也变得频繁起来。

随着三三两两的居民,小心翼翼的从躲藏的居所内,窥探着巡游在街道上罗兰的一行,随着冬季的来临和地方的平静下来,那些逃亡外地的居民,也慢慢地回到城市中,掩埋亲人的尸体,收拾残破的房屋和财产,作为港口城市的简单商业活动,也开始有些许复苏的迹象。

这片土地上毕竟还是***徒居多,

此外这次出战回去后,按照家里的计划将会帮他迎娶一位足够匹配的贵族小姐作为新娘,具体对象暂定为阿奎丹公爵家的千金,既有足够对等地门户,也是布列塔尼亚人比邻的另一支地方贵族首领,足以构成某种利大于弊的地方政治互利和沟通的纽带。

虽然只是公爵(或者说诸伯爵之长)家次女,但也足够带来一笔丰厚无比的嫁妆,以及部分土地的所有权,只有在结婚后,他才会被承认拥有领土和封臣的成年贵族,之前都不过是代行总督和侯爵的权威而已。

海港中咸腥的海风依旧,只是原本拥挤的港口,因为大量的本地船只渡海逃亡,而变得冷冷清清,只有一些附近的渔民,为了生计冒险驾驶小型横帆船,进入港口进行交易。

海面上'露'出几只尖尖的帆影,然后是与众不同的大型船身,比法兰克人在当地见过的任何一种海船都要大的多,这也是他今天亲自迎接的重头戏,来自俘虏过她的那些塞里斯人试探'性'质的临时贸易往来。

他是通过身边的特殊顾问,与那些塞里斯船团搭上的联系,这些希腊人请来的外援,在击败了法兰克王国仅有的一点海军后,几乎是在法兰克王国的沿海地区横行无忌,如果没有他们的准许,稍大一些的船只很难越过安达卢西亚海,到达这里的。

虽然被频繁寇略沿海的法兰克王国,已经向北方那些彪悍的海上游民派出带着大量财宝和委任状的使者,以求获得更多的海上雇佣军,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法兰克王国还是无力在海上与他们一较长短的。

当然,为了掩人耳目,打的是法兰克王国名下一个附庸的自治港口城市,莫纳克人的旗号和标记,这其实并不是什么新闻,虽然王国和拜占庭冲突不断,但是拜占庭商人乃至撒拉逊人带来各种奢侈品和大宗物产,还是总能及时的出现在包括王室在内法兰克贵族的生活中。

小心和谨慎对待这种新事物,总是没有错的。随着几只小船被划上岸边,他拉了拉斗篷还是站在原地,仅仅是站在高处观察自己的代表和那些人完成最初的交易,并没有任何动静之后,才虚了口气。

大堆的货物,通过简单修复的栈桥,出现在港口中。这些外援为罗兰运来了军队所需的粮食、盐、酒类、布匹和铁器,运走金银器物和香料等贵重商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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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呼罗珊人来说,这是一个充满痛苦和煎熬,格外难过的冬天,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

无数旗帜颜'色'的游牧民族与游牧民族,无所不在的角逐厮杀在一起,高喊着安拉和长生天的,撕裂对方的身体,或是打落马下在践踏成烂泥。

但无论是谁,对当地的人民来说都是巨大的灾难,无论是胜利者还是失败者,他们都是最好的洗劫目标。

“敌人在哪里?我的面前全是敌人,他们似乎无所不在,如泛滥'潮'水到处肆虐。。”

一名伤痕累累的千夫长对自己的上司派来的传令兵怒吼道

“吐火罗人,突厥人、拔那汗人,布哈拉人,那些敌人究竟赶过来了多少部族,他们是带着迁徙的大车、牲畜和帐篷一起越过沙漠,涌进这片土地的。”

木鹿城中的一名逃亡商人对盘问的军官哭诉道

“作为主力的塞里斯军团的踪迹似乎再次消失了,因为到处都在告警和求援,每一个回来的信使都信誓旦旦的说,他们面对的就是敌人最猛烈的攻势。”

总督官邸秘书的***员在记事日志里写道

“木鹿城里再也无法遏制如洪水一般流散的谣言和恶闻,今天塞里斯人摧毁了xx城,明天塞里斯人屠灭了xx地,人心象秋季在风中飘摇的成熟芦苇花一样了浮动着。”

“在呼罗珊的土地上,从花剌子模到沙赫里,从巴里黑到奈曼,男人们最先被驱赶出来,然后进行分类,先是血统尊贵的阿巴斯贵族及其附庸族群的后裔,然后是阿拉比亚出身的穆斯林,接着是非阿拉比亚穆斯林,最后是非穆斯林的当地人,

每次地方上都有一些带着头套的人出来指认这些人群的差别,这些侵略者相当善于利用族群和宗教上的矛盾,从而驱使这些内心懦弱意志不够坚定的可怜人,充当他们的'奸'细和叛徒。

不同族群和信仰的未婚年轻人被按照比例抽取出来,搭配在一起迁移到另一个城市承担繁重的劳役,他们将之称为血赋。

对于自发的反抗和抵制,他们也有足够的办法,如果那个劳役小组不能很好的配合,完成当日的最低工作进度,则会受到最低程度也是禁食和鞭笞的惩罚,直到身体无法支撑下去,变成荒野上堆积起来的尸骨。

告密和相互揭发是被鼓励的,因为他们可以得到被告发对象的配给份额,并获得短暂的休息空隙。因此劳役工地外的荒野里,成群结队的兀鹫和野狗总是不缺乏食物的。

但另一方面,那些监管者却又允许他们家人的探望,仅限于女'性'及其身上所能携带的物品,这被看做空前宽容或者说不智的措施,其实是一种更深远的阴谋,

对于残存下来的百姓,他们并采用连座担保的方式,让非穆斯林监视穆斯林家庭,让非阿拉比亚人监视阿拉比亚人,让异教徒来监视所有的穆斯林。而那些随他们迁徙而来的附庸民族,则负责监视大部分本地人。

那些游牧人得以放纵的为所欲为,据说他们无一例外被赋予了一项特别的任务,就是捣毁和焚掠视线中所能见到的一切清真寺和相关宗教场所,于是无数信徒们用虔诚和慷慨,营造出来的宏伟或古老的殿堂,在火焰与尘烟中***,就算圣者的陵墓也无法逃脱被挖掘和破坏的命运。

虽然小规模的抵抗从踏入开始就没有断绝过,但是经过一次次如割草一般的连坐杀戮后,对信仰和民族的坚持,不再被强调和提起。

虽然至高至大的子民中永远不缺乏虔诚的信徒,但是相对呼罗珊本地众多的人口基数,他们的比例却是相对的有限。

至少在表面上,至高至大的子民流血牺牲,用了无数岁月传播下的信仰和虔诚的种子,被侵略野蛮残暴的策略和手段,一口气倒退到许多年前。

那些潜藏的异教徒则纷纷从阴影和缝隙中钻了出来,在鼠目寸光的一点利益面前,为侵略者而欢呼,仅仅因为他们杀戮之后的宽容和保全身家的虚伪承诺。”

《灾劫之日,呼罗珊日记》,当著名学者阿普罗罕,在官邸断断续续写下如此文字的时候

全身戎装的呼罗珊总督卡塔赫,正面无表情的站在木鹿城头,西南方重新的伟大开拓者古太白的陵墓建筑上,正在冒出黑烟,那是一小股意外冲到木鹿城附近的游牧骑兵的杰作。

虽然只有不到五十人,除了刀和弓箭外,连铠甲都没能配全的游牧骑兵,虽然总督的奇兵队,很快驱逐了他们,并留下二十一个首级作为战利品,但也足以让木鹿城中的军民百姓,感同身受一番战火迫在眉睫的光景。

但更让这位总督忧心的是,以强势出现在大平原上的塞里斯军团主力的下落。他们巧妙的利用众多附庸势力和仆从部族的军队,四处烧掠所制造的烟雾,将自己的动向变得模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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