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些暂时闲暇下来的陆战部队,也转场到新的任务去,乘坐名为雪风号的三桅斗舰,前往南部赡州(非洲),为安素国夺还被大食人侵占的港口。
凛冽的海风和灼热的阳光都变角度之后,他们终于抵达了自己的目的地,玛莎瓦,那是一个高原断壁下的大港,也是大食人在南部赡州(非洲)建立的最大殖民地之一,他们的背后,是安素国(阿克苏姆)昔日的大藩属皈依了大食教的阿法沙人氏族。
纷繁忙碌的海面上,大量试图逃出港湾的昆仑舶和大食船,被拦截和击沉,大批的武装海和斗舰穿梭其中,海面上飘满了残破的船只和蚂蚁一样攀附的尸体。较大的艨艟级战船,则在拼命靠岸的距离内,用石炮和船弩将那些抵抗者,从建筑中驱赶出来。
烧红的煤球夹杂着少量的火油弹,轻易砸穿那些夯土的建筑,浓烟和火焰混杂这哭爹叫娘的声音一起蹿出来。
最后是兼做运兵的武装商船,同行的时雨号已经抢先一步靠岸了,多桨划子像是下饺子一般落满了涨'潮'的海面,在白'色'的浪花中蠕游着。
“有深河,不中箭。。”
他们高喊着狂热的口号,扑向岸上。
“杀给给。。”
黑岛骡夫也不禁热血沸腾,高吼着口号,跳进齐胸的海水里,奋力划动起来。
。。。。。。。。。。。。。。。。。。。
长安粱府幽畦园,一个新烧制的透明琉璃大鱼池,正摆在我的书房外,大块烧制的琉璃板,用杜仲胶和鱼鳔粘合成类似六边形大水族箱的模式,里头是五彩斑斓形制各异的鱼类足足有十几种,河泥,底砂、水草,小虾小蟹,泥鳅鲇鱼之属,一应俱全。
在阳光下游曳翻串,搅扰的水波映'射'出'色'彩斑斓的光彩。
一艘新船的模型,漂浮在水面上,我笑眯眯的看着几个小女儿,趴在琉璃的鱼池旁,鼓足腮帮子吹的不亦乐乎。
船的造型有些眼熟,上层建筑的格局,更类似于我们后世见过的郑和宝船复原图,宫殿式飞檐和雕花凭栏,想艺术品一样精致;而狭长椭圆的船体则更接近后世帆船时代最后的绝唱,以负载著称的东印度大帆船,厚实的仓板和层次代表的是巨大的容积;而多桅帆揽的规制,让我想起的是英国海军的风帆战列舰,航速和力量的象征。
天知道他们是怎么把这几种不同时代的设计融合在一艘船上的。
这是南海新造的万料大舰,聚集了这个时代最高的工艺和技术成就,光是是准备的物料,就花掉了三十万缗,用了数年时间,这还是内部提供的成本价加上运费。为了耐用和适航考虑,船底是用厚厚的楠木板材包上铜壳。(这个时代的楠木还不象后世那样珍稀的,推崇楠木器物是在明朝以后才兴起的,只是一种因为耐腐蚀而较为昂贵造船木料而已)
登州事变后,我以追索叛逆为由,在登莱诸州狠狠搜罗了一遍,获得大量因为战'乱'而失业在家的熟练工匠,其中很大一部分是官造所当年造出过浮海巨舰的工匠后裔,其中大大加快了海鲸级大型楼船的定型过程。
待到第一艘出来后,因为培养了大批熟练工人和物料损耗的细化,再造第二艘的人工和物料的成本就大幅下降,
目前正在建造中的第五只完工后,将移驻到夷州去,组成新的分舰队,以确保我在东海黄海一线的海上利益。
随着而来的还有新一批的造船计划,这些年积累了大量的物料和零件,还有野心勃勃的造船规划,比如在三到五年时间内,建造艨艟级重型飞鱼船七至九艘,斗舰级飞鱼大船二十一艘,海级近岸巡海船一百三十七艘,还有数以百计百料到百料以下走舸级武装快船。
分别配属海南琼州本部、西婆罗洲、安南交州、室利佛逝(苏门答腊岛)、注辇国(泰米尔纳德邦)、罗越国(即马来半岛的南部)、词陵国(在今爪哇岛中部),狮子国(斯里兰卡)、葛葛僧祗国(在不来罗华尔群岛中)、天赐州(巴基斯坦卡拉奇附近)的十几处海营和巡检司。
随着战线的拉长和重心的西移,南海都督府对漫长海岸沿线的控制力也被摊薄和削弱,一些原本被平复下去的海盗苗头,也开始死灰复燃。毕竟只要有足够的漏洞,总有谋求不劳而获捷径的人。虽然规模大一点的船队基本没什么事,但是那些落单的中小船主,就有人开始倒霉了,因此大量建造计划中的海和走舸级武装快船,就是为了对应这个需要。其中很大一部分简化版的将售卖给那些海商或是海外州。
当然,这么大规模的造船计划,光靠海南一岛是不够的。
大批南海各地运来的木材,堆积在琼州府,除了广州因为常年造船而砍伐殆尽外,几乎大多数地方都有适合造船的大材,唯一的问题反而是运输上的不便,但因为通往南平府的红水河航道的开通,更深入内陆的一些巨木,也可以溯水放排而下,漂流到安南都护府治的交州港,因此交趾也变成南海造船业的另一大候补。五千料以下的开工,很大一部分都分流过去。
毕竟船造的越大,对整根龙骨和桅杆所需的直木大材要求越高。
可惜这一切都没法看到了,肃宗的驾崩,打'乱'了我们南下巡视领地的计划。所以只能弄一大堆画册和沙盘模型,来过过瘾。
“您召见的人,已经来了。。”
一个声音打断我的沉思,却是恭首垂立的初晴。
我哦的一声起身随她而去,到了我这个层次,真正需要亲自会见的人很少,内外大小事务都有相应级别和规格的人对等接待,但这个人是个例外。
我要见的人是校缮部员外郎,右威远营参军事贾耽,天宝十载(751)明经登第的进士出身。他也是我在署理大秦使团事务,检点威远营时无意中发现的宝贝,
要知道这位可是一个未来的宰相之才,在德宗朝曾经当过十三年的宰相,不过他最出名的不是治政手段,而是在地理学上的成就,
据说从小就喜欢读地理书籍,喜爱骑马'射'猎。步入中年以后,十分重视地理研究工作。“筮仕之辰,注意地理,究观研考,垂三十年”。在仕途上相继创做了闻迩遐的《海内华夷图》、《古今郡国县道四夷述》等一系列作品,
所谓唐入四夷之路与关戍走集最要者,有通道七条的说法,就是出自他的论著《皇华四达记》,也是第一个详细描述从长安前往拜占庭,从广州海路前往波斯湾和东非海岸,并附有具体地点、里程和时间的古代著作。
但这么一个资深地理学家兼熟练官僚,在古代却属于典型不务正业的旁科爱好,所以他的仕途并不算如何通达,混了十几年,还在从六品京官这个坎上转来转去。
如果不是因为接待大秦使团的需要,鸿胪寺那群人缺少熟悉相关的人手才想起这号,他还在鸿胪寺名下那些众多散授员外职中泯然于众人。
对于没事一心鼓捣艺文杂学发明创造,顺带对外开拓,给后世留下点什么的我来说,他无疑是恰逢其时的。
现在我门下不缺乏孜孜专研的学术与科技人才,通晓政务或是军略的人选也有一堆候选,反而是这种专门'性'的地理测绘和战略层次情报分析的人才,比较稀缺,虽然两学里可以培养,但是成长起来无疑需要足够的时间和历练。
进门前,我先从高处的小窗,观察了一会对方
这位开元明经进士身穿一袭青袍,头戴折角璞头,据说才比我大五岁,看起来却老态的多,发黄的面皮,窄瘦的下颔,两挑尖尖的八字胡,有些谦卑而局促,看起来和省台部寺监一抓一大把最常见吏员没什么两样,甚至还要差一点,以为他的衣袍边缘都已经有些磨损失'色'了。所谓穷京官,富郡县,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他正目光灼灼的盯着我特意放置在偏厅的大沙盘,那是高比例复原自地理图册的安西山川兵防图,其中代表南方的吐火罗和北天竺,北边的葛逻禄、突骑施的,都已经有部分地区'插'上代表唐军控制山河胜形的据点,或许连天子哪里都没有这么精细的图样。
他直愣愣,啧啧称奇的看了好一会儿,才回味过来,然后是惊愕,错'乱',心惊,左右顾盼的一连串表情变化中,我微微笑着,转而踏进门厅。
“。。。”
看到我,有些手足无措的他反而镇定下来,恭首施礼。
“下官见过梁瀛洲。。。”
他用一种浓重的沧州南皮口音道
“蒙尊上不弃,示以军国机要,不知某家有何可效劳之处。。”
我点点头,这位还不算愚钝嘛,马上反应过来了。看了我的山川地理兵防图要,他已经没有置身事外的资格了。
“有没兴趣来枢密院做事。。。”
。。。。。。。。。。。。
“我也见到了那位执政官大人的妻子,塞里斯皇帝的妹妹。。”
“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在这位年轻的公主名下,拥有一只重装骑兵联队组成的仪仗队。。”
“他们的铠甲和武器,让我想起了君士坦丁堡的近卫骑兵,或者说连第一军官团,或是圣白骑兵团。。”
“这位执政官大人,甚至用一整个古代罗马联队的制式装备,而这只是他的仪仗卫队的一部分而已。。”
“据说他们同样是罗马人的后裔,数百年前塞里斯人的祖先,在帕提亚人手中赎买的罗马第一军团的幸存者,并将他们收留在军队中世代服役至今。。”
“以大执政官克拉苏后代的名义,提出对罗马帝国继承法统的主张权。。这是我所见到的最大笑话”
“我见到了涅波利斯派的东方大主教伊斯大人,他是亚述教会在泰西封城的赛古流大圣堂出身的教士。。二十年前就来到这个国家,并取得了卓著的成就”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难以想象这些别派的***徒在塞里斯人的国度,拥有何等的权势。。”
“至少有一位德高望重的大军军区长官和多位军团长是由他受洗。。同时他也是这个统辖十几个军团大军区的名誉副长官”
“另一位主教则为上述的执政官大人效力,拥有自己的随军战斗祈祷团。。”
《小马略日记,东方不可思议之怪状》
“如果有必要的话,我建议帝国给予那些涅波利斯教徒更多的关注。。。”
“我见到了上一批使团的成员和他们的后代,由于某些原因,他们已经在这个国家呆了三十多年。。”
“一些年长的成员已经在当地去世,而另一些人则取了塞里斯人的妻子,在当地拥有了自己的家庭和事业,并且年近不'惑'。。”
“经过接触,其中只有很少个别人愿意随我回到君士坦丁。。”
“这些***徒都有很多位妻子,并对这种状况习以为常。。”
“一些人靠为塞里斯人宫廷和大臣们服务而接受供养,另一些人则加入塞里斯人的军队。。”
“好吧,我承认,这是一个繁华到让人留恋往还的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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