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一章 西北、正北(2 / 2)

幻之盛唐 猫疲 5583 字 2022-09-04

只是冰山的一角而已。向现在炙手可热,遍布西域数十国的飞钱联合,连那些君王也要礼让三分,触目惊心的庞大的实力,却只是这个男人外围势力的一部分而已

“如果我说是想将所有能被太阳照耀道的土地,都'插'上大唐的战旗。。你相信么。”

“那就退而求其次,确保所有杨过照耀到的土地,都能踏上唐人的足迹。。”

“。。。”

她似乎有些明白了。

“若如大人所愿,无非是行商,传教,教化,移民填户而已。。”

恩,这位前于滇公主,是个聪明的女人啊。

“若是只是为了吞并那些小藩,将他们变作大唐的版图,就根本不用费这个功夫。。”

我摆了摆手。

“那些小国寡民,还不配给我做武功的点缀。。”

“只是所处的位置比较重要,不会放任变成玩外族威胁大唐的跳板而已。。”

“老高的军队,还没出现在预定的位置么。。”

我盯着挂在墙上的山河地理图上某个位置,那是河西战略大局,始终没有补上的一环。

安西都护府,新开垦的大片土地上,已经绽出一片片绿油油的幼苗,行走在阡陌上的农人,赞叹的王者这些庄稼,眼中满是憧憬。

越是靠近交河城,道路上的人流和车马就越发的密集起来,而作为远征军临时驻地的交河城内,正是一片车水马龙繁闹喧嚣的情景,来自安西各地,乃至更远的北庭的车马、物资、畜群,像河流一样源源不断的汇集到这里。

“远还不够。。”

“我们需要更多的运畜和补给。。”

交河城中故高昌王宫殿,现在的交河郡府联席会议上,右金吾卫中郎将吕希用,正在大声的吼叫着。

“究竟什么时候我们才可出动。。”

“至少还要一个月。。”

“不行,一个月耽误的太久了。。”

虽然事先做出大量的评估,但是意想不到的困难,还远远超出预期,虽然有当地军民的大力协助,但是这只特别编遣军的重新出征准备始终跟不上,让行程一拖再拖。

特别是对地广人稀补给不易的安西来说,从安西东部到河西北部这一大片地区,横亘着沙漠、戈壁、重甲夹杂着贫瘠和盐碱化严重的草原,春季融化的雪水,在适宜通行的平地上,造成许多经常改道的大小河流,以及大片移动的沼泽。

与人口稠密的内地行军不同,这里的城邑之间常常相隔数百里是家常便饭,甚至是千里内没有人烟,如果没有足够的代步畜力,根本走不出多远,虽然安西、北庭已经在境内各部紧急征收和收买牛马,但是还是难以满足输完大军的需要。

“实在不行,我就率金吾本部,集中手上的畜马,先走一步。。”

“碎叶镇急报。。”

一个紧急军情的通报声,打断正在进行的会议。

“拔那汗国十万火急派人求援。。”

“大食兵马突然大举犯境。。已连破三城,死难军民过万”

“什么。。”

一干安息本地的军将霍然起身,拔那汗在河中诸国中号称强国,但是人口也是有限的很,这万人对它意味着什么。。

“这次大食人咄咄'逼'人,怕是来者不善。。”

安西长史杨干,率先拱手恳请到。

“还请客军各部相助一二。。”

随后远征军的内部会议上,爆发了激烈的争议。

“不能打断原本的计划。。”

这是最现实的声音,为了这次远征,他们已经付出了太多。

“我们的任务,本来就在河西。。”

将心而论,就地援助安西不是不可以,但是却不在既定的方针之内,而凑集的物质有限,这一来一回就要用掉大半,还有陷入长期拉锯的风险。毕竟对手是一个强大的敌国。

要是因为援助安西,耽误了河西的战略,百死莫赎,毕竟安西偏远孤悬,就算联通藩属的拔那汗国在内失掉一部分,对大唐来说也不过是介藓之患,但是河西战略要是出了问题,那就是西北路半壁江山的存亡问题了。孰重孰轻,一目了然。

“我们需要一个稳固的大后方,而不是没有退路的死地。。安西北庭唇亡齿寒啊”

也有人提出强烈的异议,对于这支远道而来的客军,安西留守的大唐军民,赋予了极大的热情,现在陇右沦陷,河西危急,还需要他们来维持粮道,就这么弃之不顾,于情于理,这种最现实最功利的做法是不可取的。

“军帅。。。”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上首没有发言的主将高适身上。

洛阳

内朝散罢,打着紫伞的执领宰相李泌,由中官和内学士簇拥着,走出洛阳大内东侧的广华门后,身边的人也换成了通政司、中书门下列位舍人,六部司正和御史台三院的侍御史等朝官。

被称为鸾台凤阁的宰相个人小公厅内,李泌疲倦的按着额头,用盏盖拨动着,加入'乳'香、末'药'的益气饮,浮在茶水上面的沫子,。

“恩相。。”

堂后官,中书录事低声的问道。

“为什么要驳还诰封追赠的廷议。。”

中书录事就是所谓堂后官,就是政事堂的附属机构下,协助宰相庶务的吏员,虽然大多数不入品,也不入流,但却是国家中枢机要的机会,为吏职最高者。不管迁转,薪俸,福利及奖赏方面的待遇,都算是相当的优渥,而且有机会,可以转入部院寺监,做一个有权势的正堂官。

但因为不入流,相比那些侍郎、舍人、内学士,承制,待诏复杂的保举和转迁程序,他们的任命往往由宰相们直接重吏员中挑选或是指定的,因此他们反而比那些流内官、正品官更接近宰相本人的立场。想李林甫、杨国忠那样,用以安置心腹家人,也不是没有过。

这位以淡泊明志的相爷和另一位以公心著称的宰相领班张镐,号称当朝房杜,不是与枢密院那位大人有默契么,不怕得罪对方。

“你觉得那位大人,真的在乎这些东西么。。”

“天下兵马,泰半郭李门下,余下所部,又泰半为朝廷中军,中军将士泰半于北、卫各军,而北、卫精华,泰半于内疏密名下。。”

“而朝中众矢之的,泰半与这位内疏密大人有关。。”

“只是做法不同。。一些人是在天子面前持公而论,痛陈厉害得失,或是旁敲侧击的掺进”

“而另一些则在拼命吹捧,玩的也不过是火上浇油,推波助澜捧杀手段而已,待到朝廷追无可增,封无可授,天子的心思和态度自然会发生变化。。”

“现在开府家不过是妾生女,就有人请赠母追恩,并颁旨庆之,天子会怎么想,朝野会怎么想,黎庶游'荡'怎么想,要是将来生了嫡子。。”

“就算天子宽厚人德,丝毫不见疑,但是这个有头已经埋下了。。还记得王'毛'仲当年生子落地三品官的典故么。。”

“河西战毕,军中朝中数十年的格局,基本是鼎定下来了,有些人等不及而已。。”

“治国秉政有私心不可怕,为人处世,孰无私心,只要这个私心能兼顾在公义之下,或是哪怕不伤大体。也不失为能臣干吏。。。”

“最怕的是行政以私恶而恶之,彼同必反。。。”

“那恩相。。”

他的意思是,李泌立场超然中立,何苦淌上这摊是非,对方未必领情,还可能引起天子的猜想。

“我只是在剩下的日子,想把既定的事情做完,而不想有太大的变故和妨碍而已。。至少这位大人,是朝廷不可或缺的。。”

河西,河州城

倒下半边的房屋游击尘埃落定,满地的废墟瓦砾下,是吐蕃人被烧灼过的横七竖八的尸体。一群由河西游侠儿自发组成的猎杀队,正在尸体上收集任何一切可用的物品,连浸透血水的'毛'毡里子也不放过。

吐蕃执政之一次相尚结赞,也心情复杂站在河州的城头上,他是吐蕃大弗卢诸位执政中与唐人打交道最多的一位,也是对唐交涉事务了解最多的人。

他甚至还有一个唐人的名字董白,是当年老王还在世的时候,作为吐蕃縻和的使者,写在递交长安大内的国书上,接受诰封和赏赐的。

同时他也是一个主张吐蕃至上,倾向加强王权的大宗贵,但与那位鼓吹战争,崇尚武功的同宗尚结息不同,他当初却是这场战争最有力的反对者之一,

在他看来,利用唐人的孱弱和空虚,发动战争的想法是没错,错在了发动战争的人和选择的时机上。

虽然吐蕃定期的蛰伏修养后,都会出兵打破唐人的边防,洗劫他们的城邑村寨,掳掠他们的牛羊百姓,然后满载而归留下一片废墟,让那些害怕承担责任的唐人官吏,费尽心思欺上瞒下编造他们所谓击退吐蕃的大捷,

但是这和没有事前周密的策划和长期准备,就贸然带着举**队出战,妄想试图一口气吞并这么大一片人口和资源都远超过吐蕃本突的土地,根本是两回事。

但是现在吐蕃人已经没有退路了,如果失败,或许大弗卢和最核心悉补野本部人马可以重新退回高地上去,但是作为吐蕃这个国家,将永远失去一半的国力,甚至是更多;到了这一步,这场战争比的是谁更能坚持住,坚持到对方倒下为止。

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唐人能够丧失更多的土地,更多的军队,承受更多的失败,而重新组成他们的军队,但是吐蕃能够承受的失败,却是有限的。

只要能一鼓作气打败面前的敌人,然后长驱直入威胁唐人的都城,可以在吐蕃彻底力竭之前,迫使唐人重新坐下来和谈,付出足够的代价后,从唐人手中拿走与那片土地等值的代价,这场战事就算是奠定了吐蕃人数十年的将来。

但构成吐蕃最高决策机构大弗卢的三伦四尚两则,最后马向居然是让他这个反对出兵的执政,总领河州的军前总攻,是一件出人意料的事情。

虽然他在大弗卢中,再怎么反对这场准备不足的战争,但是既然总掌全军和赞普的王帐,他就有义务和责任,带着这些吐蕃的健儿打败眼前的敌人,带着战利品和俘虏,重新喂饱他们的部帐族人。

令行禁止的旄尾仗,再次被高举起来,

仅仅这一个命令,又有三个吐蕃千人步队,消失在这片城坊里面,其中有一个全部由悉补野人构成,全部披铁甲的精锐步卒。

为了打破这最后一处个唐人重兵守卫的坚城,吐蕃人不惜代价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死了一个骁勇的茹本,负责攻城的七个东岱四死三伤,才在五天前杀入城中,但是战斗还并没有结束。

因为打破了外郭城,而欢欣鼓舞的吐蕃人,很快在外郭城到牙子城之间的大片城坊内,遭遇唐人新一轮坚决的抵抗,而街巷狭小的空间,限制了吐蕃人一次'性'兵力投入的规模,他们只能拥挤在一起,一点点的占领和填满其中。

那些贸然突入其中的马上健儿甚至不得不下马,与藏在无数建筑中的唐人进行寸土片瓦的惨烈巷战。

由于河州地处要道,东西南北商旅往来不绝,藩汉杂居人口众多,因此修建的房舍也充满羌族的风格,大量用石头砌成,低矮层叠的羌式平屋,夹杂着纵横交错的土围子,还有密布其间用来在御姐和旱季之间蓄水的沟渠和池塘。

唐人充分利用了这些设施,事先在城坊中修建了大量的壕沟和街垒,见缝'插'针的在任何适合通行的空间内,埋上竹签挖出蹄坑。又将原本道路旁的沟渠拓宽挖深,盖上木板和苇棚,就变成可以掩护大量士兵运动的暗道,轻易的部署到某一处建筑中,或是干脆就地变成袭击吐蕃人的天然埋伏圈。

而吐蕃人最缺乏的就是攻坚的利器,唐人的重型军器很难缴获,他们宁愿死也要将这些东西破坏掉,打破外郭城几乎用光了吐蕃在鄯城的缴获和地方搜罗到的一点储备,以至于只能用两匹马加挂着一只大木,用最原始的人马桩,一点点的捣毁外围那些建筑石墙,然后被里面飞出来的冷箭'射'死'射'伤。

这个被摧毁了的小半的外郭城,就象一个长大巨口的怪物,不知道吞噬了多少吐蕃健儿的血肉,在这里,什么战术,什么奇谋,都排不上用场,只有个人最原始的血肉和意志,装备和武勇的激烈碰撞。

但唐人至少还有那种威力巨大的火器,配合他们灵活多变的战术,与野战和军阵中不同,在巷战的狭小空间内,一枚火油弹的威力,可以比其他地方覆盖更大的范围,而作为进攻的吐蕃人,几乎没有可以躲闪的空间,也没有同伴的掩护和救援。

这也是那些被攻破的街垒中,唐人最常见的做法,用火焰阻绝敌人,然后分割歼灭;或者进行短促的突击和反攻。如此下来,往往几次进攻之后,那些部族军队已经丧失战斗的意志,必须进行轮换,连那些平素以死战不退著称的吐蕃本部士兵,也变得疲惫不堪而麻木不仁。

城坊中不时冒起的黑烟和火头,代表着他们一次次的决死攻击。

当然唐人也同样疲惫,但这是他们的主场,有囤积的粮秣和军资,他们的兵甲甚至要比吐蕃悉补野本部士兵好,唯一的不足就是他们处于数量上的劣势。

一想到,明明拥有席卷之势的吐蕃健儿,只能在这里和唐人进行一点点添油式的拼杀消耗,尚结赞的心情就再次有些烦躁起来。

城破后,唐人退走的很从容,那些负责阻截的余部,将城楼上的楼梯给捣毁了,把自己变成吐蕃洪流中的孤岛,然后用弓箭,用刀枪,用手和牙齿,甚至藏在尸堆里用身体和敌人撞下城楼,战至最后一个人。

这一切让他很有些不安的感觉,想到这里,他眼光不由飘到另一边。

湟水对岸的子城也还在战斗,与兼顾要道商邑功能的本城不同,子城几乎是在名为黄泥谷的两山峭壁之间,按照军事要塞来修建的,死死的堵在河州通往关内的秦州、扶风的道路上,从子城中延伸出来的军寨,甚至层层叠叠的一直修到了山顶,让试图仰山而上吐蕃人一次次铩羽而归。

虽然子城在本城被打破后的动摇和慌'乱'中,曾经一度被吐蕃人突入过,但是依靠居高而来的援军,轻易截断了突入子城的吐蕃敢死争先军,将一个英勇的茹副将和三名武勇军千户的人头,变成他们的高悬城头的旗标。

他的心中有些不安起来,虽然已经缴获了从神策军、神武军、龙武军到金吾卫、武卫等一大批带着番号器物和军旗,但在战斗中至今没有看见唐人的骑兵,虽然河西爆发的马瘟,对双方军队的造成巨大的影响,甚至演变成这么一场仓促的大决战。

但是他绝对不相信,唐人的骑兵,就会因此沉沦无声。

为此,他从悉补野本阵保留了三个东岱,至少十一支千户,还有吐谷浑的青海部,上象雄的加仓小王部,苏毗的策零王子部,近两万健儿,没用没有动用。

“莽热”

一名背着黑'色'毡'毛'小旗,负责传递金符箭令的递走官,喊着他的官名,惊慌失措结结巴巴的道

“赞普。。。赞普。。”

“赞普怎么了。。。”

“赞普的行帐已经到了后方本阵。。”

“什么。。”

尚结赞大吃一惊,虽然谁都知道马向其实是挟制了少年赞普,在发号施令,但对普通吐蕃将士和部众来说,赞普还是在在他们心目中崇敬的云端之上,最高的存在,代表的是宝玉之王家的无上尊严和荣耀。

这次马向居然放心的让年轻的赞普踏上战场,这是什么意思。

“吐蕃赞普出现了。。”

河州牙子城,神策中郎将李昴抱臂站在高高的望楼上,用咫尺镜观察着着城外吐蕃人营地中的纷扰喧嚣。

看到那些被无数全身披铠的骑士和华丽繁复的仪仗,前呼后拥簇拥着的模糊身影,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如山如'潮'欢呼雀跃的吐蕃人,只是冷冷一笑,下令远远高抛的'射'了几枚火油弹过去,

顿时漫无目标的惨叫声,将吐蕃人此起彼伏的声浪给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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