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头,又闭上眼睛。
“剑南会昌场请求勘探更多的矿源。”
“户曹请在河东道,重开铁山事宜。”
“河东道。”
我咀嚼了这个名字,
这世上大部分新兴产业都是龙武军一手创立或是带动起来的,龙武军的工程团已经把持了建筑行业的高端,马铃薯地瓜芋头玉米大豆新五谷,在边疆小额借贷扶持下,正在坚决而稳定的向边军推广和渗透,并已经取得一定的成果;作为下线的剑南商团联合、江南商团联合的飞钱票号,把持大部分兑换流通领域。这个时代规模最大,最先的出版印刷集团,其实也是以众多代理人的形式,集中在梁府门下。还有从南平到剑南到岭南,全新的矿殖和铸造业。
最核心,占用人手最多的,还是龙武军附属最传统的冶炼项目,虽然那些工场这些年一直在扩张生产,但是冶炼的产能似乎一直就没有饱和过,反而随着天下安定而不断增加需求的项目。
大量的海贸和海外殖民地都大量需要铁器,相应的武装也是要铁器武装的,光是龙武军本身的换装就是一个巨大数目,更别说正在整编中外军,还有各地急剧扩大的军屯所需的农具也是需求很大的。哪怕作为低端的下游产业,各种铁制品的研发和销售都是排的满满的,
由于获得来自草原上响水川煤城的优质精碳,龙武军中的政策机构发改委,将目标转向了近在咫尺的河东道,自战国以来就有传统矿山和冶炼产业,已经形成足够规模的产业下线。
不过那里算不上龙武军的势力范围,各种矿场历来多掌握在地方门阀大族的手中,这些年在质优价廉的剑南和岭南铁器,疯狂倾销冲击下生存艰巨,再加上战'乱'反复造成工场矿山普遍荒废,匠户和熟练工人大批逃亡,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被占据大部分市场份额,等到战后天下安定,这些地方也缺乏资金和人手的投入,而严重开工不足,更无法与剑南、岭南竞争,连百废待举的关中也比不上。
但是就算这些产业,已经是在苟延残喘,但是剑南、江山市那个团练和的代理购并,也进行的不顺利,空有巨大的购买力却处处受到抵制,理由很简单,因为他们是外人,虽然自己无法开工,但是以各种名目发动地方进行破坏,却是绰绰有余,造成维护的成本居高不下。
这次却是一个机会,洛阳之变后,朝廷有意将没开工的一些官营矿场,限期分包出去,换取财赋。
而经过此事后,以太原王门为首的河东门阀几乎是一阕不振,损失了大量政治人脉和资源,至少很长一段时间内,那些蛰伏的地方势力,再也无法和龙武军所代表的新兴军商利益集团正面叫板,正是一个重新介入的机会。
此外,这次河北河东氏族门阀,都有大批族人子弟受到牵连判流南海,他们还要在我的地头上讨生活,也等于是一批变相的人质。
想到这里,我开口道
“就说是雍华殿下开恩,这次但凡流往南海、夷州的罪人,准许他们带家人和奴仆上路,不过要按人头交一笔过路钱。”
当然这个决定的动机并不是那么善良的,有机会让自己过的好一些的背后,是另外一些长远的代价
“礼房判事请求业务指导。”
杜佑又念到。
“指导个屁,又是拿礼部的老关系来要钱了。”
这些年,龙武军这些外围采取的是以商养谍的手段,通过商事的利润,招募人手,添置器械,训练人才,收买渗透,经营据点,安'插'暗桩。新成立涉外情治的礼房判事,也不得不借助这些现成的体系,因此也等于间接控制了半个礼房的运作,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安东渤海国鸭绿府,渤海五京之一的西京神州,百孔千疮的城门,终于不堪重负的倒下,压倒一片躲在后面惨叫人群,
圆盔铁鳞的安东军骑兵,象破口的洪水一样,迅速漫过狭短的甬道,掩没了城门后的守军匆匆季节起来的队形,用马槊和马刀将他们冲砍的七零八落。
剩下的虽然只有一些老弱病残,但是抵抗的意志却是特别的坚定,很长一段时间内还在不断的发生另行的战斗,总有一些面黄肌瘦的人,从街角或是破败房舍里窜出来发动决死一般的袭击。
残破的房屋里,是到处丢弃的皑皑白骨。这就是范阳叛军占据不过数年,饥荒不断人相食的后果。他们几乎是啃光了地面上所有的一切,以至于曾经号称渤海国西南最富庶的西京神州城,现在只是一片鬼域。
看到这个场景,附从的那些渤海兵,已经有人丢下武器,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经过这些年的'乱'战,渤海国已经疲敝不堪,依靠龙泉京各大姓拥立的新王,几乎砸锅卖铁变卖了大氏王室的最后一点家底,才请动安东的唐军和黑水秣出兵数万协力,乘叛军和契丹联合,大部西出室韦草原的机会,收复被盘踞的鸭绿府和长岭府,以及中京天柱山呼汗河以东的土地。
突然城中传来一阵欢呼声,
“抓到了
“巡阅洛阳有功将士,开府大人又做什么惊人语了。”
政事堂里,稍稍喘口气的皇帝小白,正好看见进来回报的人,不由开口询问道
“他这次说的华夷之辩。”
新任枢密行走的内官乔献德小心回答道
“哦。”
“说是夷入华夏则夏,。”
“这不是老生常谈了。”
小白奇道,这位难道转'性'了。
“他要将士们身体力行,促进民族大融合,推行统一战线之道。”
乔献德脸'色'有些奇怪,
“这个民族大融合,倒是能够明白一些,本朝开国之初,就融汇北朝各族余裔之血脉,历代天子又纳各族为前驱。这统一战线又是什么”
“这个怕有些难宣诸口。”
乔献德面有难'色'的吞吞吐吐道
“让你说就说,诸位相公面前,还有什么需要讳言的么。”
“是。是。”
乔献德
“统一战线,就是杀光他们的男人,抢走他们的女人,为自己生儿育女,二世之后,就没有真正华夷之变了。”
皇帝小白楞了一下,这位还真敢说啊。
刚刚恢复视事的宰相李泌,只是疲惫的笑笑,宰相第五岐面无表情不可知否,宰相崔圆轻轻转过头去,宰相崔焕摇摇头,却仔细看起房梁上的雕花来,反应最大的只有宰相李枧面皮抽了抽,嘟哝了句什么,却没有说出来。
之剩下那些学士、舍人、堂后官之间,面面相觊一片诡异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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