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铣挥手让他们重新退下,然后他才慢吞吞拿出一份写好的盟誓文书
“你你以为陛下专门东幸洛阳,是为了什么。对你们在河北鼓捣出来的那些破事儿而,已经忍无可忍了。自天子收外州奏疏,通政司里已经堆满了纠举你们步伐情形的文书”
“我们可以向军帅陈情。”
一个声音辩说道,宋州防御使李怀让。
“好歹是荣辱一体。”
“陈情。”
李铣在鼻孔中哼了一声。
“郭扑'射'现在一心做他的富家翁,李大夫又如何,在家做他的孝子典范,李令公干脆居家养病不问世事。”
“龙武军在河北的时候,就用严刑峻法'逼'迫我们的同袍,多少人敢怒不敢言。”
“朔方大将王去荣,不过是稍稍放纵下部属,被路嗣恭一个小县令,说杀就杀了。他们有说过什么么。反而加官进爵,眼看要与我们同辈比肩了。”
“上头那些节帅们都被朝廷的名位厚禄所'迷''惑',被醇酒美人良田高宅消磨了雄心和意气,这些年任人摆布来去,却没有什么像样的作为,我们只能靠自己了。”
“作为武臣进竭,你们可以带亲兵进城。虽然只是外城,那也足够。”
众人散去后,却有人留了下来,突然对李铣开口道。
“其实,那些河北弊案,是你告密的吧。”
说话的是东都留守司,驻守北邙山的王仲升,他由于被叛军俘虏过,亏得宁知远才投奔回来,被降级留用。作为不满者,也被吸收进这个群体。
“天平军的李正己,成德军的李宝臣,魏博军的田承嗣,相卫军的梁崇义,泾原军的高晖投机的快,都抱上了枢密院的大腿。人心已经'乱'了”
李铣面不改'色'的说。
“不告发一些东西,又怎么能帮助他们下定决心,铤而走险。”
“不过,我记得当初给他们牵线搭桥,谋取私利的,也是你背后的人把。”
王仲升再次笑笑道
“真正做大事,我也没有指望过他们啊。”
李铣转而言他道。
另一个地方,洛阳牡丹坊、往年极富盛名的豪邸满街,牡丹逾墙盛放的景致,早已经随着兵火而消逝不见了,只剩下个空有其名的字号,在某处新建的私家大庭院里,倒是最后一搽晚菊开的正艳,一大片黄灿灿的花丛中,也正在进行着秘密的交涉。
“兹事体大,还请中贵人多多体谅。”
说话的,赫然是新被起复的元载。
虽然牵涉'乱'党而被贬放外州,但因为他夫人娘家的背景,还是朝中有不少援应的声音,因此他没有被放到边远瘴苦的偏僻地方,而是直接在河北道靠近东都的郑州就任。
又因为他理财有方,对官僚体系内大部分手段和弊情十分熟捻,因此交涉整理出来的财赋,为各州之首,很快为常驻河北的度支宰相李揆所赏识,重新拔为转运使下的署理河漕、度支判官。这就是世家门第的优势,走到哪里都有潜在渊源和故旧为可能助力。
“元大判太客气了,大伙儿都是帮天子做事的。”
看着堆满前堂的绫绢,满案青盈透碧的玉器,负责行走枢密院的中使董秀,不由满脸笑连眼睛都看不出来的。
“不过是行个方便而已。”
自从元从之'乱'(避讳乾元年号)后,吸取前朝的教训,新天子对这些内人的使用上无疑谨慎了许多,哪怕出使外军还是宣谕地方,都要低调谨慎,多少夹起尾巴做人,哪怕是监军一方,还要摊上个御史或者内学士同行,虽然他们这批近臣,因为新天子的登极而水涨船高,却没法向前几代中使一样,肆无忌惮权显一时。
而对董秀来说更是如此,他是皇帝的潜邸旧人,这枢密行走虽然是个清贵要职,但是却没有多少油水,那位几位枢密使大人,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特别是他要面对主持常务的内枢密大人,可是一个相当强势的人物,皇帝的良师益友,拥立居首的从龙之臣,执掌畿要内禁的总府、让宗室子弟闻风丧胆名副其实的宗正左丞。一大堆重若泰山的头衔,压的人战战兢兢的喘不过气来。
虽然枢密院也有各式名目的福利和补贴,那位大人也对这类中使不吝慷慨,但是想'乱'伸手那就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不免有些束手束脚,远没有其他人那么自在。
直到来到河北后,那些无错不在的逢迎和结好,才让他重新找回身为天子代言人的自信和有些纠结的渴望。
元载被起复,原因是中人董秀管枢密行走后,元载委主书卓英倩通董秀,打探圣意,帝有所,必先知之,探微揣端,不契,故任不疑。
“不过你的每次人船数目不能出入太大了,不然我也没法交待的。”
董秀好容易才从那些财货上收回目光,正'色'道。
“毕竟是都畿道内往来的勾当,判事五房,可还有别人盯着呢。”
“总算打点好了。”
送客出来,元载坐上马车,自言自语道。
“北边哪儿,有多次出使回纥的内使刘清潭为援应,应该可以拖延上一阵把。”
当年敦煌王李承彩出回纥,见回纥葛勒可汗不拜,族人质问何故,言天可汗之子孙,遂的礼遇,但是作为中使的刘清潭,却因为皇帝家奴的身份,被回纥人狠狠折辱了一回,所谓“彼家之奴,安立我前”,虽然出使取得成功,但是事后引为奇耻大辱,遂阴结暗怨。
剩下,就看长安方面的消息了。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
“怎么了。”
“老爷,前头路堵了。”
元载推帘出去,看见是街头路口正是人挤人,充斥着少女的尖叫和惊呼声,随着飘舞而下的花瓣和帕子,还有丝竹音乐,以及路人议论纷纷的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潘安宋玉滞留现世了么。”
“只是一只畜生而已。”
“这还有天理了么,光天化日之下一只畜生招摇过市,。真是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啊。”
“这可不是寻常的畜生啊。”
“唔。”
“投鞭断流小白狼啊。”
走在街上的是一群穿着银'色'贴身软胄的小女孩儿,正中牵着一只白'色'的大狼,前呼后拥这一大群衣裙华美的少女们,不停的用手帕包着首饰,丢过去。偶尔被狼给叼住了,就欢呼雀跃起来。
“这可是雍华公主家的祥瑞啊,据说是突厥人供奉在龙空山上的神兽,据说长安有点名头的狗儿,都给配过,现在又随驾到洛阳来了,因此人称天下布种,投鞭断流。”
元载摇了摇头,着算不算是末世气象。
“宫中发现祥瑞?。”
长安大明宫,退养中的太上皇肃宗,突然听到内侍监的禀告。
“宫西的承'露'殿角,生出几株紫芝,覆盖如钟,又有仙鹤落与殿上,据说此物最为寿瑞,请太上移驾往视之。”
来人鞠着身子,恭恭敬敬的道。
“起驾把。”
片刻后,来人挥手道,一干小黄门抬起肃宗的软舆缓缓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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