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胡禄一挥手,走上一排士兵,持弩扣发,将他们齐齐'射'倒。
回到王庭议事大帐,血腥和污秽沾染过的地方,都被清理掉,换上新的毡毯和壁挂,一干参与宫帐质变的贵姓头领,早侯其中一边等待消息,一边低声商量着什么,看到他纷纷凑上前来汇报道。
“'色'烧部和那烧部,已经压制了左厢的五箭。右厢的五箭,还在和拔揽将军的护军对峙。”
“本地的白当、拔罗等十一部已经向王帐送出了质子和'射'雕手。”
“鹞鹰队已经确认。离我们最近拔骨野部的人,已经回到他们领地,正在圈赶回牛羊,准备过冬,目前没有其他的举动。”
“那些唐人到底带了多少火器啊。”
紧随他的后脚,一名被烟熏火燎的面目焦黑的将领愤愤的走进来。
“谁还敢说这些唐人没有图谋。只是恰巧被卷了进来,人家早备好了。”
“可汗太怯弱了,明明可以从唐人那里要到更多的东西,却为了巩固他自己的位置,而与唐人勾结起来。”
“闭嘴。”
合胡禄顿时脸'色'一沉
“叶护回归之夜的宫帐之变,你觉得我们的可汗,一点都不会计较么。”
“什么。”
“虽然他为了自己的正统,断然不会替叶护翻案,但是不等于就不会对老汗之死,心存疑虑么。”
“这些日子,可汗摒弃拜火众而引入摩尼法,甚至不吝国师之位,用自己的亲帐兵,补充鹘卫,又挑选十箭的健儿另立护军,把仆固家的人大肆引进宫帐党人要职,。你以为他是在打算什么。”
“那些唐人带着数千兵甲前来,未尝没有呼应外援的意思。说不定就是可汗与唐人的密约”
“若是与唐人的会盟成立,可汗得到更多的威望和援助,你以为他还会倚仗我们这些元老么。”
“叶护之变后,我们需要一个强大的敌人和振奋人心的胜利,让各部涣散的人心,重新凝集起来。”
“对付唐人的使团,虽然有极大的风险,但也有极大的转机啊。至少在唐人的朝廷中,有人愿意帮助我们,并不希望使团完好回去的。”
合胡禄对着帐中一干人,意味深长的道
“再说,与唐人背盟的,只是可汗而已。”
“大人。他们到了。”
却听到一名侍从的通报。
合胡禄走到一个大帐内,赫然是那些在回纥活动的栗末大商,见了他赶忙围了上来。
“胡禄大人,你要的牛羊和兵器,还有财货。都送过来了。”
“我代大汗谢过圣教和列位的义助。”
胡禄稍稍回礼。
这次变'乱'中,这些回纥中的栗末大商,可是出了大力的,他们在幕后利用自己的人脉奔走联络,按照号召那些失意的拜火众,拉拢王庭中那些摇摆不定的中立势力,收买那些立场暧昧不清的拓揭军。
“圣火在上,一切都是为了教业。”
那些栗末人也纷纷回礼七嘴八舌的道
“我们也是情非得已啊。”
“那些唐人实在太咄咄'逼'人了,”
“不但挑拨中土的兄弟姐妹与总坛离心,还用强权与暴力,凌'逼'侵并我们族人的营生,让好多世代经营的家业,每况愈下几乎没了活路。是可忍孰不可忍。”
“如果不是是在没有活路。”
听到这些话,胡禄也不过在心中冷笑了一下,天下之大,无非利字最大,这些栗末人长期把持商路,却被唐人引入众多的竞争者,排挤出好像传统领域,现在唐人甚至把触角深入到草原中来,显然并不是什么人,都甘心与那些唐人妥协合作的。
不过这些都不要紧的,只要他们肯按照内定计划出力,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就可以了,至于那些利润丰厚的承诺,也要有力量来实现,虽然金钱可以收买很多东西,但关键时刻,只有实在的力量,才是真正决定'性'的因素。
“我们在高地的同族,还送来一个消息。也许对大人有所帮助”
其中一名栗末人,又拿出一根骨节折成两段,'露'出一封帛书。
“哦。”
合胡禄看到其中的内容,突然大笑起来。
据说沦陷在王帐中的唐人使团成员,礼部郎中苏芮,也正在狭小的帐子里,想一只无头苍蝇般,焦急的度着步子,等待回纥人的回应。
苏芮的家族,在三代前也曾经是位列三省的名门,不过在长安像这种成为过去式的名门之后,一抓就是一大把,因此他很小的时候,就因为担负不起长安昂贵的生活成本,不得不随母亲搬出长安的官宅,投奔舅父魏仲犀家生活。
毕竟是名门之后,有家门出身的底子,又深得魏仲犀的赏识和提携,随着魏仲犀的地位水涨船高,他也重新回到了长安,成为礼部下的一名小吏,在舅父家的的打点和援应下,逐渐爬到品官的位置。国家蒙难,乾元天子立朝于西北,他也成为最早投奔的官吏之一,拜在从龙五大臣杜鸿渐门下的得力干将,参加了多次外事活动。
当时好景不长,一向抚养如父的魏仲犀,却因为派系之争不名誉的被杀,而对头的势力是在太大了,依靠杜鸿渐的庇护,他才逃过追究,后来杜鸿渐也倒台了,他失去强援,不得不攀上另一个靠山,才保住自己的位置。
直到出使前,靠山突然派人找上他,点名推荐他一同出使。
“不要小看世家门阀的力量,哪怕是一个看起来已经衰微的门阀。世代的积累,让他们触手伸的更长更隐秘,拥有更多起复的机会,也更难被彻底打倒。”
“在强大的风暴只能摧毁地面上的枝干,却未必能够将地下的东西连根拔起。”
同样的话,还历历在耳边。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突然一个回纥人推开帐子,让躲在其中,揣揣等待消息的苏芮,大吃了一惊,
“好消息是,吐蕃人已经出兵攻入河西,大唐朝廷自顾不暇,如果我们把来使扣住,大唐朝廷也一时顾不上吧。”
“坏消息是。”
来人顿了顿
“你继续提供的消息,对我们已经没有什么用处了。”
“我们有约定在先。”
他一挥手,涌进几名士兵,惨叫声短促而尖锐的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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