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正厂出品的铁器,就有军用、工用、民用等规格,每种规格又细细划分若干等,当然军用的最好,工用的也很出'色',但实际上连民用的,在市面上也总是供不应求的。甚至有人试图把买来的标准农具熔铸掉,做成价值更高的兵器之类。
名目繁多的各'色'铁制品的需求,再加上庞大挟刀带剑的人口基数。也催生了大量的山寨品,做的最好的当然是那些开放技术授权的下线工场,次之是那些专门承接剑南军工外包的私人工房,再次之,则是那些地方州县经营的制铁场,因为比邻剑南十七场,可以获得一些较好的半成品铁坯。
再剩下的,就是名目繁多的仿冒剑南铁的他道产品,有的仅仅是仿冒个样式,也敢冒充剑南铁,卖给不识数的人,虽然其中也不乏一些手工精湛大家的制品,但是大批量的品质,就不这么稳定了。
所以在这里好东西固然多,但也需要足够的眼力和经验。
另外。
在这里,一向无所不在的巡城营和神出鬼没的宪兵队,无孔不入的学军纠察队,是不会轻易来打扰的,连带那些州县的公人和巡官、推事们,也没这胆量来自找没趣。
因此也吸引和催生了外围众星拱月一般,庞大的灰'色'服务地带,有钱庄质铺,也有'妓'馆私娼,更有酒食馆肆,卖苦力的人市、畜市,提供车马的邸舍行栈,低买高卖的各'色'兼营铺子,其中唯有一条,严禁私赌,必须在指定的公开场合进行。
“您瞧瞧,这可是正宗军用扁锅子,可以当水壶,也可以灶具,还可以做酒具,十足剑南铁的壳子,不怕摔也不怕磨。瞧瞧这盖子,经火耐烧,翻过来就可以摊饼子。再看看这皮衬的里子,盖起来严丝合缝的,就算装酒也不怕走了气儿。”
一个路边架子组成的摊位前,手中挥舞这一件军用扁壶,口沫飞溅道。
“再瞧瞧这上头,还有邺城攻略的铭记。十足的老军用来的正品。你有运气啊,今天是,我们还送个保温的皮套子,可以绑在身上到处走,一点儿都看不出来”
“吹你的把,邺城攻略的纪念军品,可没听过有扁锅子的,。”
一些公卿家的子弟,也偶尔会在这里收罗一些军用的纪念品。
“这银饼上的字,是你自家刻的把。不知道龙武军用的多书速记体的简字”
另一个客人同样中气十足的分辨道
“估计你也不知道成'色',就敢用白铜来冒充银子把。”
“甲子上这几个补起来的箭口,别以为上了'色'就看不出来,你是从那个尸堆里捡出来的把。”
又一个膀大腰圆的客人,死命用手搽的直掉漆皮。
“还老军卖甲的故事。我呸”
“察事厅的人失踪。”
兴仓市代表寸土寸金的的核心地带,三层的大型市易所中,正爆发出一声巨大咆哮声。
顶楼上,人称南山贼的新任市令,拍着雕花漆古的案子高喊起来。肥硕的身材,象充饱的气球,随着涨红的面'色',震'荡'出巨大的回响。连带着楼下市易所大堂和周边外围众多牙行的人员,不由噤声静了静,随即又恢复了喧嚣。
他本字齐云,自谓卫公子埕后,昔南子之族也,世居卫郑,累世豪强。五代筑坞自守,沿袭隋唐,仍不废习武,安史'乱'时有猛将南霁云者,亦其族。齐云身躯肥大,颇有勇力,善使铁盘槊,重一十五斤,批双甲舞动如飞。
齐云躯颇重,无觅乘骑,苦于行,遂造车一乘,以犍牛引之。一日军行陷贼伏,众贼蜂拥而欲擒之,车慢为众贼所围,刀剑加于项。南山无惊'色',拱手道:诸君勿急,某自解甲肉袒以降。遂弃槊于车下,继而解甲,卸甲尽,突大吼做异声,贼本懈之,闻其异声皆大骇,观之时,绝尘而去矣。
贼叹谓不如,自此以南山贼号之,南山虽然投官军,然几度出生入死,虽然友僚死伤枕籍,却狂奔突走皆争先于人,遂得保全,是以人称“遇贼如飞南山氏”。众耻于伍,遂改配粮道;南山勾连外军,居奇倒买,无所不从,所向披靡;及贪籍事发,财得巨万,卷奔族兄霁云,纳款自赎,又以善营市,而广纳江湖,方受市令,代营军中黑市。
“关我p事,说不定这些人生儿子没p眼的事情做得多了,被哪路仇家打闷棍、下黑手埋了也不知道。”
南山贼愤愤道。
他这说的,却也是部分实情,由于察事厅私密和权争的特殊体制,导致在前些日子主管出了问题后,混'乱'了很长一段时间,在这期间,大量原本属于京师房的探子和外围组织的下线、线人,都发生失踪或暴尸街头,甚至是明册在编的人员,也无法避免。其中既有始作俑者的幕后黑手,也有各大势力跟风的落井下石。
“他们敢来,就让他们进来查。”
“这里有的是神策军、神武军、龙武军、河东、朔方、河西、陇右、关内、山南、安西北庭、拓揭、铁拔、回纥、义从,还有金吾卫、左右武卫、骁卫、。”
“看他敢动哪个。”
骂走这名手下,又见另一名匆匆进来。
“从登州来的快件,。”
南山贼拆开看了眼顿时变了脸'色'
“妈的,董霄霄那婆娘不知道发了疯症,砸了我们好些场子。还到处宣扬说,我黑吃黑阴她的买卖。”
再看下去,又骂道:
“该死的草莓,李未果这王八蛋,看在河东军的面子上,老子好心给他介绍买卖,居然为了讨好女人,强抢了我们好几批倭货。还栽在我的名下。”
“贺尔蒙这个蠢货,好歹大伙花钱给他买的县令,连个军头都对付不了,既然惹不起,就不会花钱请他上官把人调走么。”
“头儿。”
“又怎么了。”
“马前卒,马督工又来了。”
“妈的,他不在奚官局管他的内造,跑我这里来做什么。”
“头儿,他是来拿定制的秘宝的。”
“秘宝。”
南山贼以拍脑袋才想起来,从内室拿出一个精美的匣子,
“这群阉货,明明五根禁断不能用的,偏偏照样玩女人包面首养孩子,做的煞有其事的样子。这猪拱白菜的,也不知道糟蹋了多少好货'色'。”
南山贼一边说着一边还不放心,又打开看了看,绸布的衬子上,是一件胶皮的裤套和绑带,上面还镶了许多金玉,看起来奢华到俗气。
“交代清楚,这胶皮软芯的角先生,有好几种形制和尺寸,用的是杜仲胶,足够结实了,还带颗粒和果子味,不过小心悠着点用。弄不好会死人的。”
“打起来了。”
一名吏员慌慌张张的闯进来。
“又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
“是青军联和京同会。”
“我靠。”
“头儿你去哪里,打架的在那边。”
“我躲还不行么。”
“为啥。”
“青年禁卫军联合,背后那是那些两学三军的世家子弟,京华同谊会背后是那些勋贵子弟,哪个是我们惹的其的。”
但今天放佛是他的倒霉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抓住了。”
几个被网兜住的人,象挣扎脱水的鱼一样,被捆的严严实实滴着血水,被一群形容彪悍的便衣,裹挟拖抬出来。
“妈妈的,巡城营的捉网队,这么跑我这来拿人了。”
南山贼脸'色'难看的站在登闻鼓的鼓楼上,恨恨的道。
“头儿,要去交涉么。”
“交涉你个头啊。”
说话的是人,就被南山贼狠狠抽了一记耳光。
“你们都是死人啊,这么一大票人易装混进来,连个风声都没有,直到动手才晓得。不是显得我很失察”
【文字首发138看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