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天亮,法曹检宪营的勘察专家已经到场,来自兵曹的飞斥、敌刺营的追迹高手,也奉命前来汇合。一条条报告呈递到一夜没睡踏实,红着眼睛象只兔子一样的我面前。
虽然袭击者乘'乱'带走了尸体,并匆忙清理了现场,但还是逃不过原始的鉴证学科的仔细搜检。
现场在砖缝中,所获得半枚折断的兵器,的确是龙武军的制式,按照内刻得编号,属于金吾军的一只新兵队的,年前刚在草原的迁徙战中几乎遭到全灭,武器给敌人所获,并不奇怪,但是草原也有人'插'手了,就很不妙了,或者说有人在引狼入室。
长安城里,有能力和手笔没做这种事情的,没几个,但是但凡行事,都讲究动机,越是位高权重之人,越是讲究有的放矢,走一步看多步。这对他们究竟有什么好处。
用薛景仙的话说,沈夫人的身份虽然特殊,但是值得下手的地方并不多,她本人并没有多少要挟的价值,如果真要勉强算的,比如现任的太子妃独孤氏的家族,比较具有动机和实力。
根据马基雅维利主义者崔光远的看法。
其中最坏的可能,无外就是籍以破坏我和太子小白之间长久以来的的默契,人家好歹把老婆孩子托付给我,一旦她又什么三长两短,就算太子小白明面不追究,将来这个嫌隙和裂痕,也埋下了。
不可谓釜底抽薪的手段。最糟糕的是,她既然是隐藏了身份,我也不能动用官面上的力量,大张旗鼓的找人,最好连韦韬他们也没必要惊动,因为他们上下时刻都有人盯着关注,否则又是新一轮的政治动'荡'和谣言。
想到这里我脑子就是一团浆糊,秘密搜寻和查找的人员一**的差遣出去,连刚回到长安没多久的夏侯麒麟,也被我取消了正在做的事情,全力以赴到这上头来。
城中另一端,独孤家的老宅,也陷入一片紧张气氛中,天子脚下什么都有,就是缺少秘密这种东西。更何况是找上门来的麻烦。
“亲自带人去找,哪怕在床第上给我拖回来。”
当代家主,年进六旬的左威卫大将军独孤颖咆哮着,将家人支使的鸡飞狗跳。
“不准漏过一个,。”
“不来,敢不来,就打断腿抬回来。”
将所有家人和部曲都轰出去后,这位太子的岳丈,才缓过气来。
“独孤家现在正当风尖浪头,一不小心就是倾覆之祸,断然不敢有其他想念。毕竟独孤家,在保扶殿下的立场上,是一致的。”
他转头向一边绯袍特赐玉带的现任东宫侍讲独孤及解释道
“还请四郎向那位开府大人解释一二。”
对方苦笑道。
“我也只能尽人事尔。”
将长安的地下世界,被折腾鸡飞狗跳的,我突然得到一个意外的消息。
“找到了”
我难以置信的瞪着同样一连难以置信的薛景仙。
“她们眼下正在太清宫。”
我以上香为名,前呼后拥的踏进静室内,就见小红线象只走散的小狗一样,满脸灰烬和土垢,泪汪汪的飞一般的蹦进我的怀里,
打扮成女冠的沈夫人,也站在一旁,虽然脸'色'很白,还情绪好算稳定。言语也算清楚,衣裙也没有什么破损,身上只有手脚一些刮擦的伤痕。
据说她们被逃跑的人群,裹挟冲出女人街后,想回到马车附近,却被藏在人群里的刺客袭击,最显眼的金公公和月姐,力战众敌,掩护她们且战且走,然后有一群官差重过来救援,但是似乎连那些官差也是假的,砍倒那些刺客的同时,也却偷袭击倒了武功最强的金公公和月姐,
但她们却算错了,沈夫人身边还有一个受过刺客训练的小红线,利用对方试图活捉的意图,装害怕退进别巷,霎那暴起击倒了数名劫持者,才摆脱了那些假官差,却发现在街市上好几拨人同时在混战,那些人找不到目标就在到处放火,又不知道谁可以信任,小东西就带着沈夫人钻进一家成衣铺子躲了起来,又按照平时的交代换了行头,一路攀墙过巷躲避那些冲突的焦点,从后墙误打误撞的爬进附近的太清宫里。
但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被人盯上了,身份不明的追兵随即从正门闯将进来,正好在牺霞先生张果,也在宫里做客,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老头当场发飙,出手震杀闯进太清宫的数人,将其'逼'退,这才以家属的名义表'露'身份。
费尽心机设计,投入老大的功夫杀人放火,化成军队袭击官府,这一切的一切,幕后黑手就这么轻易放弃了,让人有些吃惊和后怕。
随后第二天,我就再也不用为此事吃惊了,因为另一件更让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太子行驾在奉天长乐驿遇袭。生死不明”
我现在知道幕后黑手为什么轻易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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