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门之外的站值军将,也就罢了,毕竟是防要,为什么连这内城也不见多少衙役,难道京兆府对世面的情形,都不管了么。”
“管什么,反正那位泥菩萨京兆,是不敢和这些大爷争的,当初家里被江湖大盗洗劫一空,还是靠。”
“这还只是街左万年县的情形,街右长安县的,都是龙武军的那群大爷们'操'办的,又是另一番光景,先生看到街右有什么异同么”
他看了一眼,朱雀大街的另一边,新建筑比较多,也比较整齐,但是就是有一种仿然若失的感觉。
“难道是。”
小心压低了声音。
“传说,只是传说,朝廷在卖长安空置物产的时候,光拍卖东西市的十几万家重新规划后的铺面、地皮,就让内府迅速充盈起来,那些来自平凉、天水、武威的胡商争抢,然后迁置令颁布,又吸引了大量富民大户买地定居,”
“当然按照全新规划,长安外城的各坊,不但留足各种设施乃至绿化的预建位置,还对新造房屋宅院,有了统一的标准和规定,根本不耗一分钱。轻易就在短时间内营建出个初具规模。
“结果根本不用朝廷迁两淮江南二十万富户来填,只要通过一个按照九等户的收入比例搭配的入住配额,就让无数豪富者趋之若骛。”
“据说为了多弄钱,那位开府大人还拆掉了传统的坊墙,全部改制成成排小型的沿街铺面,将来包租还是承卖出去,又是一大笔收入。”
“然后这些迁入者所需的衣食住行,生活所需,整车整列的从南方输送过来。光在其中买低卖高,经营相关所需,就让所有从事经手的人赚的钵满。当然最大的受益群体,还是龙武军控制下流民大营背景的相关产业。
其中许多地方,说的是相当市侩逐利,那个年轻的学子愈发,沉眉深锁,几次想开口说什么,却被长者用眼神制止下去。
很可惜的是,过公安的时候,我见到的是一个残破的小城,襄城王兵败后的'乱'军,洗劫了这里,不但搬空了库房,还放了一场大火,这场大火中,我拣回来的那个连名字都不肯说的漂亮侍女,也不知所踪,倒让人有些踔叹。
过了襄阳,消息接踵而来。
我捏了手中制书的副本,顿时发呆起来。
不会把这样也行,我无意栽下的因果,居然发芽了。
十天前,以文武各专其事的名义,西北行朝颁布,改废天下兵马大元帅府的临时编制和诸差遣职,将其职能一分为二,一为枢密院,为战时总戎天下征伐兵备事,一为总章参事府,备谋蓄材为军国咨议计,而发起始议的,正是当今太子殿下,而背后的始作俑者却在我身上,因为当年拿各种古代制度,对皇太孙夸夸其口的后遗症。居然让这个本该数十年后诞生的事物,提前出现了。
虽然职责和功能还很模糊,职位也是草创,目前没有任何资源,更接近一个协调和咨询机构,但却可以感觉到那位陛下似乎已经下了很大的决心。
根据长安幕僚团,随附给出来的大概意见。
其中的因素很多,既有据说是那位陛下,觉得檠制太多,有意从那些宰相手里分权的因素,也有加强对军中控制,进一步预防将兵自专的意图,还有考虑那些宿将老帅,将来功高难封的安置问题,据说宰相们也不希望他们入阁与自己分权,但又必须考虑给予尊崇的相应地位安置,避免安禄山那样长期留在地方尾大不掉的情形,最后妥协平衡之下的产物,就设立了这个看起来足够尊崇也足够显要的军国总协调机构”。
不出意外,内定原先锋兵马元帅领河西节度使李肆业,晋从二品左枢密使,而那位天下兵马大元帅府行军长史李泌,归为从二品总章参事府总纲,但值得注意的是,那位心腹大太监李辅国,也出人意料又颇有争议的,从天下兵马元帅府,长史成为几位的轮值枢密副使人选之一。
这个任命,在小内朝被透'露'出来,引起了泫然大波,更有房、苗、李等宰相率领一干臣子相继上书反对,更有人'露'骨援引史上宦人之祸,并和边令城通敌事联系起来。那位陛下,才不得不作为才改授正三品下的枢密典签使,作为皇帝派在枢密院的代表,负责整理递送日常枢密院与皇帝的奏章行文,列席会议,提出咨询。
但作为政治人物的敏锐,这一变化,背后还有更深的含义,起码远在河北安抚地方的太子及其部署,最重要的总天下兵马元帅的头衔,也因此不复存在了,这是一个重要的釜底抽薪的手段,这样太子除了安抚大使的头衔外,就再没有可以过问和干预军队的理由和名义。
连同被取消的,还有以太子监理国事时所拥有的制命权,朝廷授封官员有严格的体制,三品文武官职以上要用册书来任命,叫做册封,三品下五品上用制书任命,叫做制命,六品下所有官职,用敕书任命,叫饬令。三品下官员制命权,是太子小白发展自己班底的另一个重要依据。
其他更深远的含义和影响,一时还没有办法体现和察觉。
所谓帝王家的人,从来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走一步要比别人更多算十步的后手,那位陛下一出手,就是名正言顺的将太子在河北的基础,几乎给抽空了。
我轻轻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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