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风起(1 / 2)

幻之盛唐 猫疲 2874 字 2022-09-04

第二百九十九章风起

长安,正是夏末秋起时节,最早熟一批作物已经抢割完毕,纵横交错的大路两旁,尽是新鲜禾杆和谷物的香味,长安中的米价,也终于回落到了斗米百钱谷八十的价位。【文字首发138看书网】

在这满地苍翠夹杂着点点金黄的穗'色'中,长安东的水头渡的别望亭中,也上演一幕唱和送别的情形。

“恭喜老师,朝廷已经加恩师为集贤院学士。京师两学,同国子监、太学例,岁给,受禄如常制。将来师业天下,文庙陪祀,也不是不可期的。”

开口的是新任太子詹事府皇甫曾。

而他说话的对象,正当不'惑'之年,一流长须如雪,面容中依旧有些早年风流倜傥的影子,身边坐着一名道装的中年丽人,丝毫不避嫌的紧紧靠在他身上,赫然就是大名鼎鼎的京学首座王维和他的红颜知己李曼卿。

这位关学大宗,被人称为官场隐士,开元九年中进士第,为大乐丞。因故谪济州司仓参军。后归至长安。开元二十二年附中书令张九龄,擢为右拾遗,张九龄从河西节度副大使崔希逸幕,殿中侍御史知南选,。一世沉浮,仕途上虽然没有显显成就,但在士林清流中却有偌大的影响力。当年饮中八仙,尊贵如汝阳王,名动京华如嫡仙人李太白,也要甘心列其后,并不是没有理由的。

皇甫曾的激动和热切自有其道理。

依照唐制,乘舆所在,必有经学、文学之士,下至卜、医、伎术之流,皆直于别院,以备宴见。因此有了学士和供奉这类侍从群体,至本朝天子,以中书务剧、文书多雍滞,以翰林院同集贤院学士,分掌制诏书敕,其中以翰林学士最重,专掌内命,凡拜免将相,号令征伐,皆有他们用白麻纸草就,已经也被称为“内相”“备相”

但相比明确隶属于中书、门下的宏文、集贤二院,翰林学士同样是一个编制和内容弹'性'很大的头衔,其职权又皇帝的心情和喜好所决定,象张说、张九龄为翰林学士,可以在宰相前辈们坐在一起,谈论国家大事,而李白同样是翰林学士,却只是在皇帝的游宴上,发表诗文歌颂一下太平。

而且其中阶级众多,从最底层的校书正字,到由宰相兼任的大学士,足足有十几个台阶要走,光侍学士到学士,那一个字的去掉,可能就要花上一个人十几年时间。

集贤院隶属于门下省,身为集贤院学士,至少在政事堂的吏、枢机、兵、户、刑礼五房里,也有旁听和发表意见的机会。因此这种身份,更是一种给予臣子荣誉和资格的象征。毕竟再往上的大学士,一般要么空悬,要么由门下省的宰相担任。

所谓恩师如父执,弟子深有容焉。将来京师学堂大成,宗学天下,作为受业弟子的成就也不会小的。

这是他的谢别酒,将要赴任河北,聆请恩师的指点和教诲。

“孝常,你也说的太轻巧了,这番名爵,企是那么好受就的。”

王维看着这位弟子,笑而摇头,转向旁坐的另一人道。

“茂政,你是兄长,又常在朝中行走,还是给他说明一二把”

他说的是皇甫曾的兄长,新辟举秘书监丞,人称丹阳神童,10岁被张九龄呼为小友,天宝十五年第一近士的皇甫冉,与皇甫曾一同号称大小皇甫,时人比做张氏景阳、孟阳的风流人物。

“王师说的是庄子语龟之故吧”

年长的皇甫冉,无疑沉稳温文的多,谦而淡然是语。

“以王师之风骨,自然是。宁曳尾于涂中,不留骨而显贵”

王维轻轻点了点头,还是皇甫冉看得更明白一些,现在两朝情势不明,河北还有一个表现出'色'的太子,来自西北的官爵恩赏不是那么好受的,便是京师两学也一样。身在其中,不管愿意不愿意,都不免多少打上了龙武系的烙印,而龙武军的背后。

虽然这么一来文武两学固然更加名正言顺,变成天下一等一的学术机构,但是同样也更没有理由,避免来自朝廷渗透和影响,而无法保持相对的超然和中立。

他眯着眼睛轻轻叹到,这可是正儿八经的阳谋手段,不知道这一次,创立这一切的那位总府大人,又会将做何想。

虽然从义理上说,这龙武军作为一个多种利益的综合体,不可能游离在体制外太久。而西北朝廷的那些君臣,为了将其收为己用,闹是一肚子的心思,但相比容易抱成团的军人集团,自己这些利益密切的外围势力,显然更容易作为突破口。

象名声在外的王维、杜甫等人,明里暗中都收到过类似的示好和许诺,不过杜甫那人是个死心眼,对政治又很不敏感,据说密友房倌已经派出了说客,颇有些许诺,却被他严词逐出。

而对王维来说,则是这些年沉浮的太多,已然厌倦这些东西,只是一心事学,从另一方面说,光光那些为数众多的门子弟子在那里,仅凭他们的成就和名声,就是一支足以立于不败的政治资源,至于官爵名位什么,对着位大宗匠来说,反到根本无关紧要了。

既然说到这里。另一位客人也开口道,

“兄长之心,弟已明晓,还是就此拜别了”

他正是王维的大弟,黄门侍郎王缙,字夏卿,与大兄王维,俱以名闻,举草泽文辞清丽科上第,也是一对才子进士兄弟。两人自小感情甚好,也是此次前来的说客之一。

但此刻,

他一脸苦笑的看着自己的长兄,已然知道自己来担任说客的任务,基本已经失败,不过却没有多少懊恼和失望的意思,反而诚心的祝愿这位兄长,。

“兄长的心意弟领了,只是身在其中,多不由己。或许将来或许还要仰仗一二呢。”

看着洒脱王缙而去的背影,便如王维,也沉重的只能在心中,这么默默念上一句。

“夏卿。走好”

这就是大家世族的生存之道,多一个选择的方向,就多一个复兴的机会,虽然祁县王门的本宗暂时已经暂时没落,但是这些族人中,还有崛起的可能,只有一个选对了路线,就能保证家族的血脉和传统,更好的而延续下去。

另一个地方,一行打着“救”字旗的队伍,刚刚进入了通化门。

率领军医团,巡诊河北,主持防疫诸事的总医官李想鹤,奉命回到了长安,准备为新建京师学堂中官定六学的医科分院开幕,作为南北两位陛下小小妥协的产物,这里将成为太医署那些人养老的地方,那些老太医将在这里继续发挥余热,广授门徒。

但是他一回来,甚至还没来的及接风洗尘,就因为属下的密报,在临时的官署里,爆发了激烈的争论。

“你们怎么能如此行径作为”

“是你不识时务,莫怪我不顾师门情面。”

来人铁青着脸威胁说。

“师兄你怎么就不明白,”满面尽是风尘颜'色'的李想鹤,有些气妥又有些无奈的竭力劝说道。

“师门与我有大恩,但是梁府以国士待我。再说我下所做的都是光明磊落,造福民生大有裨益的大义之事,无阴私不可对人言的,师兄却借我之名,在军中营钻打探,你究竟想要什么。”

“我的苦心,还不是为了师门弟子一个更好的前程”

来人更加激烈的道

“前程,难道那点虚名权位很重要么。那些师门子弟,愿意为国家出力固然最好,但是为了党附一方而奔走,就非我门医道传世的本意了,”

“有了权位的臂助,才能将师门之道,更好传泽天下,你空执着一大宝山,却不得善用。我这是为你好。”

“师兄你这么热中探听本军之事,恐怕也不是师门的本意把。”

李想鹤的心思和声音一下冷了下来。

“个人的恩德,与国家的大义,孰我不得不取舍,就算师门也一样。”

“师兄你请回把。看在师门的情分上,我不与你计较,但也别在出现在我面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