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高适已经回书,说因为夏季天气日益暑热,许多长期盘恒在塞北草原上的士兵,开始出现水土不服等症状,已经暂时收缩兵力调整部署,目前正在一些水草丰美的地区,掘土筑垒,建立烽哨,待到秋后凉爽一些再图,到时候这些胡人也到了秋高马肥的季节,比不得春夏的赢弱,机动力将大为增加,龙武军从掠夺'性'质扫'荡'作战,也将变成'骚'扰和破坏'性'的驱逐作战,作战目标也将随之变化,主要是破坏胡人过冬前的准备,一个长期处于奔逃流窜中的部落,是很难给牲畜蓄膘的,作为全民皆兵的代价,一旦进入战备,就再没有多余的人力资源来进行放牧生产,一旦牛马没有足够的脂肪积蓄过冬,很难从严酷寒冬的天气下捱到春天的。
因此大多数游牧民族南下,都是自发以生存为代价的赌博。
龙武军投入巨大的后勤供应跑到草原上来,不仅仅是来练兵,也是为了确保河西路和关内道边境上的那些游牧民族,至少三至五年内,没有大规模犯边的能力。而不是象历史上一样,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因为边防空虚,动不动就被流窜的边胡跑进来打秋风,哪怕只是一小股四处流窜的胡骑,对正在恢复的农业生产,也会造成相当严重的影响。
另一方面,安东的内'乱'在在继续,薛、罗二人的强硬手段,虽然平复了近小半的安东局面,但安东下辖数十州九大都督府,鲜卑、秣褐、室韦等民族混杂长期,关系恩怨纠缠复杂,根本无法完全遏止那些外来势力的干涉,虽然无法大规模武装干涉,但是契丹的战马,渤海的兵器,通过边境源源不断的将武装起来,而那些已经事实自立一方,并且阳奉阴违,不愿意放弃权利的藩落,依旧大有人在。
而安东地势北高南低,越往北越多山,因此,他们对于那些据山而居的顽抗势力,也只能一个城寨一个城寨的攻略过去,显然薛嵩的心也很大,已经在部分被攻灭的地区内,改世袭的羁縻官为朝廷委派的常任官,给士兵分产受田,试图借这机会一劳永逸的解决安东的问题,这样有些急功近利的做法,后遗症和问题也层出不穷,且不说此起彼伏的'骚''乱'和动'荡',和上层集体的逃亡事件。
首先消耗就很大,全是靠海路供应,兵器军械尚乃至将官的补充,还可以通过海路供给,但是那么多人的粮食,就只好就地解决了,于是现任新罗王金宪英的特使,金朝隐刚刚在这个月跑来洛阳告状,说安东治下无方,屡屡寇略其境,造成该国人口财产的大量损失,而且武装精良,善战有素,在七连城、白崖城的新罗镇使根本无力抗拒,一度都流窜到平壤城下,安东军亦以追贼为名入境勒拿索要,作为番国实在不堪其苦。
西北朝廷中对河东节度使副元帅李光弼的久久没有重大结果的军事行动,也产生了不同的声音,说他消极绐战,靡耗朝廷粮饷,还算好了;更有人拿他本人是胡将还是契丹人,部下多是胡将的事情做文章,说他坐望观敌,养贼以自肥,甚至与契丹同族暗通往来,阴蓄异志。虽然连我都知道,这是恐怕是契丹人的离间之计。
但朝中已经有宰相提出,以仆固怀恩为其副,分其兵力,说是为了保全臣子,也可以打破目前僵持的局面。当然这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家伙,河北一片百废待兴,产出微呼其微,所有的军事行动,全靠南方的输供,正逢浙东民变,输送能力已经大打折扣,而朝廷的重点还是当在范阳保卫圈,几次意外中大败,已经造成西北朝廷相当谨小慎微的心态,避免太大风险的军事行动,这就造成了李光弼塞外军团的尴尬,他们无法得到足额的供给,靠掠夺只能维持一时。李光弼虽然是名将,但也没有办法让饿肚子的士兵变的起来。
而他的对手是,因为不知名的因素,突然团结起来契丹大八部,还有契丹人的传统盟友奚族,已经可以肯定,他们也是安史之'乱'的首批的获益者之一,通过秘密渠道的借兵和援助,从安禄山和安禄山的继承者手里,获得了大量的人口、财物的战争红利,相比那些被当作炮灰引进中原的杂胡小姓的炮灰,他们一直站在幕后,主要的实力未损,才是最大的收益人。既然安禄山的阵营已经看不出任何前途,他们也不介意把原来的盟友卖个好价钱,换取一个体面下台的机会,但是已经被激怒的李光弼,并不想给他们这个机会。
而在这些势力背后,甚至还有渤海人的影子,其他五姓室韦、黑水秣褐等次一等的势力,则还在一贯观望,希望在其中博取最大的利益。
如今贺兰进明已改镇河北,现任河南节度使张镐,又是不折不扣的文臣出身,治理地方很有一套,但是用兵治军就非所长,因此现在河南道实际上的军务防备,其实都落在实为河南实权第二人的守成专家身上,作为一个重点扶植对象,他也很出'色'表现出了相应的手腕和潜质,其中包括很光棍的宽恕那些曾经为他制造麻烦的存在和势力,并恩威并施将这些曾经冒犯和构陷过他的人,充分压榨驱使的很彻底。
他是个坚执大义而不失小节的,忠于义理而信念坚定,只要龙武军不公然对抗朝廷,他将是一个长期而稳定的盟助或者是一个很好的部属。
而许远调任洛阳后做的也是风声水起,据说他辅佐太子巡游各地,着手战后地方重建,恢复市面的供给,确保道路的通畅,重新建立起被战火摧毁的官驿体系,恢复通讯南北的往来,组织背井离乡的百姓重返家园,抢种快生速长的大豆、荞麦等短期作物,以生产自救,乃至建立大型义冢,搜拣安葬死于战'乱'中的尸骨,收容失去亲人的孤苦,努力平复着战'乱'带来的伤痛,着实干了好些为人称道的政绩。
据说现在河南河北各地的驿站和城门口,绵延长达十数丈,被各种寻人小告贴的密密麻麻的木榜,也是他的杰作。以职权之便把修缮洛阳大内宫室的款项,挪用去给回归洛阳的百姓盖牺身的安置棚屋工程,也是他的手笔,这件事在西北朝廷惹的沸沸扬扬的,最后却被太子小白保了下来。
据说当时有传闻太子小白也有亲眷流落在河北民间,并且传出踪迹,有司于逢好请以发官民大力寻访,却被当场拒之言,百姓尚且大量骨肉流离,尚需救助孤为天下表率,安敢以公器独善己身。
百姓是最务实的冷暖自知,太子小白因此的人望日隆,虽然他每每临事处事必然口称朝廷和皇上在前,但据说甚至在一些地方,人们都以为太子就是朝廷,朝廷就是太子纭纭。
就如太子小白,不具名的秘密传书来说的一样“巡北半年所见所闻,胜过宫中十载,民情苦弊,触目心惊。”,然后是拼命的发牢'骚'诉苦水,说类似事情做的越多,就越觉得有心无力,还是请老大给支招一二,多一些弄钱的门路纭纭。
但让我惊讶的是,正当炙手可热的中官宁之远,没有返还西北,而是作为洛阳大内的监管长驻下来,并且居然向太子小白秘密效忠了,引起连锁反映的,还有同时被解救回来的前河东节度使王思礼、安西都知兵马使邓景山、平庐兵马使田神功、平卢节度副使侯希逸、滑濮节度副使尚衡这些人,也加入了太子的幕府听事。
作为被俘的将领,这些人身份有些尴尬,朝廷虽然不至于深究其过,但也不可能再给他们安排相应的职位,因为中书门下平章军国事李泌,以采访处置大使的身份,正在河北清理亢官滥兵,手段高明的已经撤消了平海、上党、滑濮等好几个实力大损的藩镇外加十几个州的防御使、太守,依靠卖洛阳得到的一大笔收入位周转的底子,小范围的清丈土地和改兵归民,虽然阻力和问题一直存在,但磕磕拌拌的还在进行中的。
因此他们的原本的位置,要么不复存在,要么早换上了别人,因此他们成为被刻意遗忘的一群人,不得不以河北行营参赞之名滞留在洛阳,有些人已经心灰意冷自请辞归,但另一些人却不甘就此消沉,因此遮遮掩掩的改换立场,连同那个剥夺了所有部将的降将令狐鄣一起,半公开的在小白幕下听任。
我干脆以龙武军出钱,把他们借调到京师武学来,反正都是带过兵的资深将领,还能发挥点余热。王思礼、尚衡这些做过藩镇大员的,多少还自持身份,但是职位低一些的邓景山、田神功都已经接受邀请,正在赶赴长安的路上。
附在这东西后面,是折了数十页的小册子,还有淡淡的香气。
这是长安转来小丫头的书信,照例是那些手绘'插'图兼文字的类似连环画的东西,纤细小巧的字体和反复涂改痕迹的人物画样,我已经可以想象到生'性'好动的小东西,不得不苦着小脸坐在一条长长白幅前,绞尽脑汁连写带描的,弄的手脸乌黑点点,满头大汗的情形。
无非就是报平安,家里一切都好,阿蛮姐姐很好,只是又同情心新泛滥,拿自己的月例钱和供应配额,买了一大堆东西去看望童子营那些孤儿们,然后突然发现自己脂粉钱不够用了;
管事初晴也很好,只是偶尔会为家里的莫名其妙多出来收支烦恼一下,没事就喜欢呆在花圃里侍弄那些花草,哼哼有声的不知到在唱什么;
雨儿也很好,功课很用心,最近还学起了番人的文字,最近还开始向宋大娘学剑术,她每次出门都拣了许多流浪的小猫小狗,养在后园里,让后院到了晚上也很热闹;
云容姐姐也很好,她现在取代阿蛮姐姐的在宫中教授歌舞的班头位置,常常为新曲冥思苦想,吃饭被呛到,最近还开始偷偷从厨房里拿食才学作菜;
采薇也很好,整天陪雨儿出入上课,也学了不少东西;
小女仆阿汶还是那么苯手苯脚的,还常常走神打了不少东西,初晴特意下令只允许给她用铁做的器具,看来这辈子也没有指望打工还完卖身债了,不过她和初晴住在一起后,胸部好象大了不少;
家里的动物们都很好,大花马斑斑还是很乖,就是每次去出都不让小白狼上它的鞍子,小丫头的新宠小白狼也很聪明,最近刚学会了爬墙,常常夜里嗅着气味,爬到教雨儿番文的那个琉璃眼大秦人居住的十字庙里,把人家守夜供品偷吃一空,还在十字白案上用'尿'撒了副很有抽象风格的画,结果人家举庙轰动,都以为有天国降临的神兆了。当然这么做的后果,就是被因为床底下多次一堆骨头很生气的小丫头,用胡椒末撒在屁股上,整整几天看见人来,小白狼都会条件反'射'的用尾巴掩住红通通的屁屁。
家里的花花草草也很好,除了偶尔初晴养的花,会因为小动物们的存在变的七凌八落,然后对着不存在的凶手抓狂,春天一起种的那些瓜菜种子,都藤蔓生的老多,移栽的石榴果树,已经开花结出好些果了,每次吃不完,只能拿出去送给那些少年亲事。每天从海南快运来的鲜牛'奶'和木瓜罐头全家照样吃,但是惟独小东西的效果最不明显,整天看着府里一个个用g、d来计算沉甸甸的体积,很有些烦恼。
乃至提到,那个笑起来'奸''奸'的内长史温哲,在城里找到了新的相好,象蝙蝠和老鼠一样昼伏夜出的乐不思蜀,留守的左长史薛景仙还是那么老'奸'巨滑,看见小丫头躲的飞快,没事从不轻易上府来,让小东西偶尔会咬牙切齿的发誓,看见他一次要拔他一次胡子,外长史郑元和还是那么无趣,开口闭口君军臣臣不敢逾越纭纭,勒索起来一点意思都没有,倒是他的夫人温柔风趣的多,偶尔上个小当也不生气。
太真娘娘对美容和塑身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最近在宫里实验以湖泥为原料的新面模保养配方,结果让大家都变成了昆仑奴,夜里怪吓人的。太上老爷身体还好,胃口也很好,在马上还挥得动马竿,就是容易打瞌睡,最近去了一趟青城后,回来开始让人炼丹,熏的宫里都是一股奇奇怪怪的味道。
如此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东西。
什么时候才能回长安,赏菊花吃螃蟹宴,到曲江上去钓鱼看牡丹,怀念我做的菜之类,充斥着诸如此类小儿女式的凌'乱'无章,却无限思念之情。
不过,我皱了皱眉头,老皇帝开始炼丹,这可不是好兆头,历史上炼丹的皇帝都是与昏君和暴毙之类的字眼,联系在一起的,本朝就已经有唐太宗和唐高宗的例子,或许该从高历士那里打探一下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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