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个当街被阴死的年轻人却有些麻烦,他叫李文寿是察事厅的长安总办,甚至还拥有大理寺少丞的头衔,还有一个更敏感的身份,他是那位大太监李辅国的养子,没错,就是养子,虽然在历史上并没有太过见诸这位大宦官的私生活,但在这个时空,他却实实在在拥有了一个养子,而且据说相当的珍爱,作为一个要替皇帝干脏活,容意招人怨恨的存在,对所谓后代的重视,不但让他负责察事厅的运做,还派心腹判官崔伯阳,李晔、权献、'毛'若虚等谋人食客为之爪牙,甚至连内廷的武装英武军,都被调出来随身保护。
其实这也不算什么特别事情,虽然作为一个非先天'性'生理残缺的特殊群体,在变调的嗓门和阴柔的外貌之下,多少还有对正常人生活的渴望,于是许多太监有了一定的地位和权势后,会象正常人一样找个女人,过起家庭的生活,一般情况下,孤单的宫女是相互籍慰最好的选择,叫做对食。
而层次更高一些的,如高力士、袁思艺这样的大宦官,则会考虑在外头出身清白的良家女子,虽然多数时间,只能看不能用,但养在身边多少能够营造一些诸如家的虚假感觉,因此据说长安北苑里的太监府第,几乎家家都是妻妾成群,歌舞伎乐满堂的。
当然,据说某些太监还本虽然自己不能用,但也要产生相应效益和价值的考虑,会让这些虚凰假凤的妻妾们,担负一些类似让被招待客人,从礼数到身心上都满意的私房任务。
尽管如此,把女儿嫁给太监,还是成为某些人求富贵和接近权势的一条捷径。
就如人称阿翁的一代大阉高力士,娶就了河间人吕元晤之女为妻,并因此把吕元晤从一名刀笔小吏提拔至太府少卿。吕元晤的妻子死后,几乎大半京官都前来奔丧,其中车马相迎绵延数里,其排场竟然不下王侯。而这位大内官李辅国,在皇帝的宠信和帮衬下,则取了北朝拓拔氏的末裔,破落户元擢的女儿为妻,元擢因此升官为梁州长史,随后又火速转任京兆尹。
有了妻子和家庭,就开始考虑起传宗接代的问题,虽然只是象征意义上的,多数情况下一般从新入的小太监中选一个作为接班人,如高力士就是被前代宦官高延福收为养子,而开始发迹的,而到了高力士、李辅国这样的层次,则为了光大门楣考虑,继承自己的爵位和财产,会从亲族近宗中选一个家道不好,又没有什么牵挂作为子嗣,毕竟作为太监的养子,就如和尚头上的虱子,这名声可不好听。
象冯越,对高力士这个名义阿父,虽然只见过数面,但高力士却从早早就为他某好了后路,托转到小丫头公主邑司当个谨守本分的属吏,又对海南安排诸多便利,虽然偏远却是煞费苦心的结果,所谓太监的显赫和权势,是攀附在人君有生之年的伴生物,作为天宝朝中能道出安禄山必反之类,少数几个有长远眼光的人物,当然并不希望长期以来的富贵只在自己这一代昙花一现,更希望冯越能顶着自己的家门,更开支散叶下去。
但并不是什么人,都能有象高力士这样远见卓识打算的眼光和心思。
作为一群从生理到心理上残缺的人,不可能与善于教育后代的良好家风挂钩,而作为突然一步登天,从籍籍末名到太监养子们显赫的巨大落差之下,也不可能有良好的心理素质,于是在父辈熏天权势和背后指点歧视目光的夹缝中,大多数都变的心理扭曲,多数走上了欺男霸女无恶不做的道路,比纨绔更纨绔,比浪'荡'更浪'荡',疯狂而宣泄着青春,拼命挥霍着父辈泽及的特权,象曹'操'那样凭借隐忍和心计,成为一代枭雄的,只是万中无一的个例。
显然这里也有一位典型,虽然被我一时兴起给阴掉了。
但我并不怎么当心那位亲信大太监的迁怒,虽然这位太子詹事宦官李辅国,自肃宗在灵武时,就任元帅府行军司马,侍奉在肃宗左右,宣布诏敕诰命,肃宗把四方来的文书奏疏,军中的印玺符契以及军队的号令集训等事,全都委任于他。到收复京师后,李辅国又专门掌管内值的英武军,常常住在宫中的署舍里,肃宗所颁下的制敕,必须经过李辅国画押签署,然后才能施行,宰相以及百官有急事上奏时,都得通过他的禀告和受旨。后来又掌握了专门密查官私民间的察事厅,据说连宦官同僚们也要忌惮三分,乃至都不能直呼李辅国的官名,都称他五郎。但他在这个时空,毕竟只是个依附皇帝权力而生的权阉,如果没有了皇帝这棵大树,他就什么都不是。
因此,我两根本不在一个较量的层面上,真正的摊牌恐怕还要在还京之后,虽然我在西北进行的一些东西可以会遇到麻烦,但作为提供资源和财力的上线,主要的麻烦并不在我这里,如果这位真的要找什么麻烦,他首先要面对的是,西北诸道上的武威安、天水马、河中薛、瓜州张这些地头蛇式的统将门世家,还有建宁王府,甚至是那位刚当了回纥王妹夫的敦煌王李承采,等一大堆在商路利益结构中下线的反弹。
虽然我们只是一种利益共享的合作关系,但没有人会和钱过不去,这就是经济渗透的威力。而且我和他们联线的理由,当然已经不仅仅为了赚钱那么简单。诸如通过与回纥有姻亲关系的敦煌王李承采代理,把剑南特有的新品货物输入回纥的同时,顺道在那里留点布线,寻求一个获得咨讯的渠道什么,更多是对我关心的一些事情,做一种预备和铺垫。
就和大多数草原民族一样,生活在苦寒之地的回纥人也喜欢烈酒,棉帛、饴糖等消费品,愿意为之付出相当的代价,就是叶护的率领回纥军中,作为朝廷赏赐支付的,也是这些东西。能够带来这些稀罕物的商人,有相当的比例会成为那些部族座上宾。
城中安静下来,哪怕这是一种畸形的平静,其间出的唯一大事了,也就是一百多口猪被劫了。
长安无事下来,河北也渐入平静,蜀地却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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