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 追数存亡异忧乐(1 / 2)

幻之盛唐 猫疲 3546 字 2022-09-04

第二百五十一章追数存亡异忧乐

远在,邺城的百里之外。【文字首发138看书网】

人马萧萧粼粼,沾满尘土和血迹的队伍正在行进,仔细看来就可以发觉其中已经缺失了好些旗帜,也没有多少车马辎重。许多人的兵器,都低拖在地面,只有在往来小股飞骑奔驰而过,才'露'出一种受伤野兽般的警觉和倜然。

被簇拥在最中间的是一杆李字大旗,旗下的领军主将,面沉如水的望做这一切,久久没有说话。

他生的眉目英郎轩昂,脸部线条分明,明显带有胡人的血统,虽然嘴唇薄薄的,但一小茬修剪得当的短须,看起来却很有力量和威势的味道,只是嘴角隐约挂着一线苦涩和无奈。

尽是坏消息。

一万匹战马仅剩下三千,十万盔甲兵器差不多全部丧失。据说听闻邺城战败的消息,东京城中的官吏民众十分惊恐,都纷纷逃向山中,东京留守李巨与河南尹等官吏向南逃奔襄州、邓州,那些溃逃的败兵向南沿路大肆抢掠,侵暴地方,当地官吏和军中将帅无法制止。也只有他统带的少数几部,能够以成建制的,且战且退下来。

稍稍能让他安心一些的,军中的斥候已经象大网一样散出去,而飞骑而来的探子,还在象流水一样的递报来最新的军情。

“叛将前锋,受挫与河阳桥,已经退走”

“郭令公已派游弈使韩游守桥,先锋都虞侯张用济进入河阳”

“方圆百里之内已,已经不见有追兵了”

听到这个这个消息,才稍稍牵动他的表情,却又回'色'如常。

轻轻吐出两字

“再探”

得知这么个消息,左右部将中,却有些按奈不住了,

“军帅,为今之计,我们当往何方”手下先锋讨击大将韩游环,'揉'了'揉'着因为连战不休的疲累,而越发猩红的眼睛,首当高声开口道。

“据说,颜令公已经河阳战稳脚跟,我们可往会兵借粮”旁边左厢兵马都知李抱真,出言建议道,他的盔甲上满是还不及搽拭,就已经风干的班驳血垢,难掩那一脸的倦绐。

“不妥”

另一边须发贲张的大将浑释之,已然嘶哑着嗓门反对道。这却是他反复暴喝如雷冲进敌阵,所带来的后遗症。

“郭元帅的人已经先到了那里,他手下带出来的人马也着实不少,难道我们还要与他们争食一地”

“当初山南军与南阳军在洛水桥上争道践踏,各有死伤,更无论这救急的粮草之争了”

同辈族人出身的后军军使,李怀光亦也开声附和。

“还是,东南往河清县把,那里城池尚好,还没有人去,某部尚有七成边员,愿为先驱”

正当他们一时为大军去向,争议不决时,

“报”一个风尘仆仆的身影,高喊着紧追上来,直接的越过漫长的后军,和警翼两侧的马队,却去势不减的,直接闯撞进中军行进的队列中来。顿时扰动一阵'骚''乱',那些中军将士纷纷怒喝,'操'着兵器围追过来。

“大胆”

“无理”

“拿下”

却因为两条腿追不过四条腿的速度,被迫的极近才被拦截下来,连人带马掀翻在地。

待闯中军的不速之客,被缴了兵器扭拖到到面前,让诸将看清了面目。居中的李节帅,才惊疑如澜的“呀”了声

“怎么是你”,

左右的李抱真、浑释之也惊讶的纷纷

“你这么回来了”

“太子殿下如何”

因为,来人对他们来说并不陌生,乃是当初应领兵马大元帅的太子殿下的提议,入选护军营为中军提供蔽翼侧卫的本军精锐之一。只是当初谴往中军听效的足有数百人,怎么就他只身跑回来,不由让人在心中,顿起了种种不好的猜想和疑义。

“快说,究竟发生了什么。”

'性'急暴烈的如浑释之,已经勃然变'色'的推开左右,奔前就将来人扭提着单手拎起来

“太子殿下有令,请大帅前往邺城会兵”来人深喘了几口气,回过脸'色'终于开口道。

这话如一石激起千重浪

“你胡言'乱'语些什么”浑释之闻言大怒,一把松开他的胸口,就要挽袖挥拳。

“且慢”

李节帅终于开声喝止

“你说太子还在邺城”

“正是”来人面无惧'色'的拉了拉衣冠,恭身回答道,并奉上银牌和玉印签押的手书。

看完这些证明的东西,基本确认不是什么精心构思的陷阱,也不是某些人为了推脱罪责搞出来的把戏。他心中已经转了几念,太子还在邺城,而且还能对诸军发号施令,这意味着什么。

“看来我们,几错过了一件大事了”

他转身大喝

“来人,全军变队,回师叶城”

“什么”

左右纷纷惊呼起来。

“又要回去”

既然到了这一步,他心中反而无比雪亮。

虽然说大'乱'之中大家都只能各顾自己,能保全多少也是自己的本事,但这种阴私的心思是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的,偏偏现在太子可能依旧在邺城奋战,诸军已经退兵了,这弃主帅而走这是《卫禁律》中的重责之条,虽然这主帅只是名义上,但无论是一点卑微的可能'性',还是即将牵扯到巨大的干系,都让他从接到这条命令起,已经无法置身事外。

一时间同样事情,正多处发生着,当各自的反映,也断然不尽相同。

正当邺城还在打生打死的时候。

让时间回朔到卞州,况日持久的围困还在继续,攻城的人马也已经轮换了好几拨,而我突然发现,城外联营的旗号,却在突然一夜之间,似乎变了颜'色'。

虽然还是史字旗,但树立在中军的那一面金黄绣底更大一号的龙纹金边旗,明明白白昭示着,那可是皇帝才能用的颜'色'和文饰,就是用肚子想,也明白传说中的终极boss史思明登场了,虽然一直不明白这位继承死鬼安禄山事业的头号叛臣,为什么没有按照历史上的乘胜追击将官军逐出河北,偏偏喜欢来找我这一支残军的晦气,

据我所知,无论是号称官军第一节度使的郭子仪,还是朔方头号勇将李光弼,或是号称万骑不可敌的资深老元帅李嗣业,都从邺城下脱身了,这些重量级大佬的存在,可比我更有威胁,也更有追击价值吧。

想归想,但是他的到来,无疑也给守军带来了精神和**上的莫大压力,城内的气氛就变的更紧张和压抑,甚至开始流传一些诸如河北官军已经被彻底消灭,就剩下我这只孤城孤军之类,带有绝望和末路'色'彩的传闻。

而同样的疑问,也出现在城外大帐的诸将领心中,

明黄'色'的大帐金幔下,做在正首位置的史思明,背靠全张白虎皮裹的大墩,金瓜节钺的旗仗、龙纹的金甲、具装,依次在背后陈列开来。

他生的眉眼细长而深有城府,相比容姿魁伟,身形肥大的安禄山,他显的很是清瘦,不多的须发,稀稀拉拉的掩在华丽的金冠紫带下,但与官军邸报上形容的所谓“鸢肩伛背、钦目侧鼻”的描述,其实相去甚远。长久的兵戎岁月和塞上风霜,让他的面容如沟壑般深刻,也让他的形怒喜乐,一言一颦变的越发的威德权重,凌人心魄。

左右侧立是顶盔贯甲的李廷让、符敬超、左渝德、任瑗明、独孤允、杨日休,恭容光、荣敬、周挚、徐璜玉、李秦授,杨希仲、安武臣等一干文武能臣干将,这些在叛军声名显赫,一言九鼎的的人物,都沉默在一片让人的窒息噤声不语中。

为什么刚取得邺城大捷的这位王上,突然放弃主持大局,追击官军的残部,而星夜转道南下,以前彪卫夜入大营,突然夺了南路元帅史朝义的兵权,而亲临诸军。

心中虽然在犹疑,但不管是正当幸灾乐祸,还是惊疑不定,或是恍然自度,或是心起波澜,或是战战兢兢,被召集列席的人们,无论是真心假意,都挺胸凹肚,做出一个精神抖擞、荣有幸哉的模样来。只有被他眼角扫视到的那一刻,哪怕再是凶名昭著,或曰桀骜不逊,或是心机沉沉之辈,也不禁要收敛了气机和棱角,'露'出最无害的一面来。

“把宁公公带上来罢”,在这死一般的静默中,史思明终于开口了。

话音未落,帐子哗啦挑开。

一个身如筛糠的紫衣中官,在身材高壮的前彪卫驱使下,巍巍缩缩的碎步上前,左右惊顾的看了一眼,才哆嗦着行礼,开口唤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