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中居然没有一个,出言为他辩白的”
“甚至连那位号称忠王邸老人,的左御使中丞张镐大人,他司掌言路闻谏,铁面忠直著称,也没有什么具体的表示”
“这说明什么”
“某还是颇有不明,还请老大人释疑”另一位年长一些的深'色'朱袍官员出声请教
“你是说我为什么在朝上三缄其口”
“因为根本用不着我多话了”
“这对龙武军的处置,现在已经不是赏不赏的问题,而是该如何封赏的问题,若是言出无信,则内失朝廷之威信,外丧军民之心,无论暗中做如何想,但摆在面上的东西,朝廷无论也不会食言”
“那个人崛起虽短,但气候已成,真要处理起来,背后可不仅仅是一个龙武军那么简单。”
“毕竟他是太上西幸时拔举的,中间和隔着两代君王的帝王家事,要付之物议,也不应该轮到我们来议处”
“或许,我们的意见并不重要,陛下想知道的,只是关于那个人,在朝廷中态度。”
一时间众人皆相顾不语,心头挥结不去烦躁和情郁,就象这抬望眼中,窗楹隙间漏入的午后班驳细碎,温融在大好春光中耀目的阳光一样恼人。
另一个房间,同样语重心长的声音。
“所以说,龙武军之赏,其难度更甚于处置西军之败”。
“此话怎讲”
“西军之败,非不战不力之过,而是亏在人事不清,因此朝廷籍以整顿军伍,统一号令,”
“但龙武军之功乃是意外之功,当初还是奉朝廷之令北上,他们独成一体,要归列统筹策划全局之功,省台某些大人根本没有什么份,因此不免有些想法,也是正常的”
“如何赏的于公于私让人看起来无可挑剔,又不至于成为某些存在,有过于做大的机会。这其中的分寸和奥妙。。
“放肆一些说白了,现在他占据了西京,也隐隐掌握大义之势,谁先被迎入长安,怎么进长安,南北两君的先后列次如何,编排出来,都是大不同的结果,对将来的朝局变化,更是意义深长的影响”
就在这午后的日子里,任由种种的班驳沉杂的情绪和心思,酝酿发酵出一种叫做阴谋和晦暗的味道。
上书论罪的消息,通过多个最快的途径传到长安的时候。
我正在泡温泉,享受传说中温泉滑水洗凝脂的待遇,当然顺手还可以把玩洗蓬蓬洗的白白嫩恩的凝脂,享受一番用那些泡的娇慵无力的凝脂们,努力给我做全身心的服侍。
虽然骊山行在的华清诸宫,以及那些大臣的别苑私馆,早被叛军大掠后顺手烧成一片瓦砾,但泉眼已经还在,只是稍做疏通,就很快冒出泊泊热气的清泉来,稍做维护,围起一大片帐幕,我也组织一只龙武军将官温泉旅行团,因为据说温泉对战场的伤势,很有好处,便到处占地围墙,
冒着妥耶香、百花精、醒神'露'的水气蒸腾中,漂浮的木盆里一盘盘烤好穿着牛腱、羊脊、鹿脯等签子,包着烤的雪白泛黄的安息薄荷小薄饼,蘸以上等西域风味的蜜汁酱料,草菌、口蘑、松茸配置的滋味粉,就着渤海出产,酸甜适口的乌米寥浆,实在很能消磨时间。
只是要面对端坐一旁,穿戴整齐的岑参,那张一板正经的面孔,实在有些刹风景。
岑参自觉投入帐下为时尚短,却恰逢其会得以水涨船高,既有些虚受己功的惶恐诚诚,也有些低调谨慎,自励以更多的实绩还报,主动担待起借助旧时的一些关系,在西军中奔走活动的任务。现下正给我分析这段时间来的功过得失。
“张思俭,乃是原成都大营第一骑将,那位崔节帅最宝贝的唯一马军,就在他手下,大人若是打他的主意,那最好放弃这个打算,不过若是要讨点好处还是有的”
“倒是西军的段秀实,倒更有几分把握,再说当年救扶风,这位也出过大力的”
“哦”
我从晃悠悠的飘来的一只桶里,拿起一叠资料,这军中的“蝙蝠”们,在这么短时间努力收集的成果。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位的经历还真是波澜起伏丰富多彩,虽然官品不高,却是当世少见的人物。
他和卫伯玉一样都是出身边镇世家,自小从军。从安西军到河西军,所有西北军镇都被他轮了一遍,从攻略勃律到远征大食,几乎显赫一点的战役和大事件都有他的参与,跟过的主官十个指头数不过来,东征西讨战功赫赫,但是就是这个一个富有资历的人,却几上几下始终仕途不进,若不是安史之'乱'爆发,西北行朝建立,他最后还是在河西做个三流军府的折冲都尉。
就是因为这家伙嘴巴太臭太快,出名灵验的乌鸦嘴,又喜欢逾越自己的本职和位阶,对高过好几级的上官,让人下不了台的直指不是,基本属于一个惹人嫌的角'色'。
当年高仙芝深入大食七百里,兵败怛罗斯,诸军仓皇争道而逃:还是这个小校尉段秀实在'乱'军中出言道“避敌先奔,无勇也;全己弃众,不仁也。”把领头跑路开道的李嗣业大惭,返身率领陌刀队留拒追兵断后。
后来西北行朝立,上命河西节度副使李嗣业,发兵五千赴行在,李嗣业与节度使梁宰谋,且缓师以观变。时为绥德府折冲都尉的段秀实,入白李嗣业曰:“岂有君父告急而臣子晏然不赴者乎!特进常自谓大丈夫,今日视之,乃儿女子耳!”说的李嗣业大惭,即如数发兵,以秀实自副,将之诣行在。
这人口无遮拦的'性'格可见一斑,那位李老元帅气量大,屡屡被顶撞不与计较但是底下其他人就没这么好商量了,一起联合起来压制他还是轻而易举的,因此劝说他转换门庭,反而并不太困难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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