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觅仙子,可叫本神好等~”天后云鬓高耸,自上而下看着我,便是这般俯视,高傲的下巴也不曾垂下毫厘,仅是眼尾恩赐地稍微垂下些许。
唔呀呀,被骗了被骗了。
我从地上爬起身,掸了掸衣摆,一拍额头,“哎?本是要去瞧老君炼丹,不想那领路仙侍不识路竟将我误领至此处,打搅了天后,实在不该,锦觅这就告辞了。”我一个作揖脚不点地就往门边退去。岂料,未至门檐便被一道金光结界触手一刺,弹回身来。
“今日确是炼丹不假。”天后鼻端哼出一声冷笑,“只不过,并非老君炼百草……”拖着曳地的裙摆,她缓缓踱了两步,“本神一直好奇,不知锦觅仙子真身究竟为何圣物,不若,趁着今日良辰炼上一炼?也好叫本神开开眼界。”
我这才看清自己现下所处之处乃是一个八卦□□之上,八卦阴阳两极,天后立于阳极之眼,而我则被结界拘于阴极之半,□□周遭为一圈潺潺清水环绕,水中,三两火红鲤鱼款款摆尾,悠游其间。
我摸了摸发簪,触手的粗糙之感叫我心下一惊,是了,前些日子因着爹爹嘱咐,我已将凤凰的那支寰谛凤翎给收了起来,眼下只别着根普通的葡萄枝,身无一物护体,却叫我如何同天后斗法。
“天后玩笑了,上回九霄云殿之上,水神爹爹不是已然昭告诸仙锦觅真身乃是一片六瓣霜花?”
天后轻蔑一嗤,“当年梓芬那妖女凭着几分姿□□天帝惑水神,谁又知晓你父究竟何人?想来那洛霖水神心中也未必能笃定确认。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至今无人见过你这小妖孽真身,今日本神便要验上一验。”
说话间,她手上便赫然变出了一只青玉耳坛,轻托坛身一个翻转,坛口朝下,其中所盛之物细细覆流而出,汇入周围环绕八卦□□的清水之中。我闻见一股浓烈的醇酒之香,想来那坛中所装乃是天界至烈之酒。
但见酒水交混静静流泻,无甚异样。然,当交混之酒水流经一尾红鲤处,“腾!”地一声,一股殷红火焰顷刻之间升腾而起,原来,那安静游动的根本不是什么红鲤,而是一枚枚摇曳的火种。连珠爆竹一般,枚枚火种遇酒即燃,九九八十一颗,仅稍许,八卦□□周围便升起了一圈的围栏火墙,将我们包围其中。
我额际一跳,只觉浑身燥热,五内渐起滚沸之感。
“业火分八十一类,萤火、烛火、薪火想来对于锦觅仙子来说无甚作用,时辰不多,我们便从第四级醇酿之火起试,何如?”天后将手中空坛轻轻一掷,“哐啷!”一声砸在八卦正中,火势更盛。“当年,你母亲挨到了最后一阶,红莲业火之最——毒火,却不知你却能撑到第几阶,本神十分期待。”
观音娘娘,佛祖爷爷!这天后果然毒辣,我本盼着我不犯人、人便不犯我,岂料,有些人天性便是歹毒。真真人之初性本恶。莫说我是片水作的霜花,便是我是颗货真价实的葡萄也禁不住她这前任火神用业火烤我,这哪里是试探我真身,分明是要置我于死地,坚定执着地斩草除根。
眼下逃跑已是痴心妄想,只能撑得一刻是一刻。我利落地用微薄的灵力护住气舍穴、膻中穴、百会穴、风池穴、天柱穴,运气在周身筑起一道气墙,抵御那绵密不绝的热气。虽然我灵力薄弱,却不想那灼灼火舌舔至我所筑气墙处,却像被兜头盖脸斩了一斧的猛虎一般迅速地萎蔫了下去,不得再近我身,叫我有些意外欣喜。
还未缓过半盏茶的工夫,就听得天后在火海之中冷冷一笑,抬手一挥,那一池酒水瞬间便成了滚滚沸油,火焰颜色渐浓,油星沫子溅射四散,直扑我门面而来。
“第七道业火,滚油之火!”
我自丹田之中提起一股真气,加固周身结界,却不想,那迎面溅来的油火似一道道狠戾马鞭抽打在结界之上,丝毫无萎顿之势,反而黏附于气墙表面,越烧越旺,瞧着叫人心惊肉跳。
天后眉尖一动,似乎有些意外,“原来,你竟真是那洛霖所出……”
我却没空理会她纠结我究竟是天帝生的还是水神生的,只见那火星绵密袭来,步步紧逼,将我围拢其间。我方才看清,原来我所筑气墙乃是水汽所成,水虽可灭火,却是普通之火,油比水轻可浮水上,故而油火半分不惧水,反而附着水上越燃越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