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十几天前相比,周太后那张脸更显得憔悴,坐在寝宫,静静听着身旁瞎了只眼的钱皇后说着什么。
在她身前,两名女官正小心翼翼将水果点心摆好,桌上尽是大明最稀有奇特的果子,小心去皮切块儿。
“清漪啊,怎么是你。”周太后睁开眼睛,见是她切水果,笑着怪道:“这些事情让那些宫女去做,你是专心伺候陛下的人,往后说不得统领后宫,母仪天下,又怎是做这些事情的人。”
温婉少女温柔一笑道:“这孝道是无论如何也要尽的。”
这温婉妇人正是九月时朱见深临幸过一次的柏氏,她服侍的自是钱太后与周太后。
“先前陛下常来,差些将本宫给折腾坏,半夜三更来请安,听说回去还要批阅奏疏,你啊,替我们去看看他,顺便早日有个皇孙。”
柏清漪闻言,面色顿时羞红,这种事儿她怎么好向陛下开口,倒是那日之后,她便不由得惦记起陛下来。
朱见深从御马监回来,看袁彬一眼道:“袁彬你便是太实在,梁芳与韦兴也是有些心眼的,否则怎么会坐在御马监的座儿上。”
袁彬本来迷糊,他平日里抄家抓人没问题,若是稍微遇上梁芳这类提前做假账的,便是无所应对。
“陛下,他们很聪明。”袁彬得出结论道。
而朱见深听袁彬的结论后,先是稍做思索,却又摇摇头:“袁卿你把他们想的太厉害,论资历,论手段,论贪财还不及王振。”
甚至不及正德,天启年间的刘瑾与魏忠贤。成化年间这些,都是些靠着皇帝蹦跶的小喽啰。
当然了,考虑到袁彬并不知道正德和嘉靖,万历,天启年间的宦官有多厉害,再加上自己也没穿过嘉靖朝和天启朝的事儿,说不定梁芳和韦兴就是贪财贪的最厉害的呢。
“陛下真是料事如神。”
眼瞅着朱见深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往千步廊方向去,忍不住道:“陛下,今夜那些账簿定可以查出来。”
“不会的,这些账本厚厚的,足有十几本,锦衣卫的终究不如户部那些常年算账的,你去户部寻几个官员,明天早晨,便知结果。”
朱见深又道:“若是明日锦衣卫抄没的家产没有超过二十万两,或者少于二十万两,那你们就重新抄,或者你去查查是谁吞没了。”
“吞没”袁彬被吓了一跳,连忙拱手道:“陛下,臣绝不敢徇私枉法,贪墨银两,请陛下明查。”
说实话,袁彬此刻的心情十分的复杂,他被天顺帝罢免去南京后,确实是门达在带锦衣卫。
因而并不清楚底下人做事的贪心和限度,为何陛下却这样警示自己。
首先,他让锦衣卫的人跟踪调查梁芳和韦兴三四天,而所带回来的结果都是一无所获。
以至于他带兵去御马监时,梁芳和韦兴才安然自得拿出一堆无用的假账簿骗他。
朱见深看袁彬不信,倒也没有再多言,清算完御马监,便是要将锦衣卫也好好的清洗一遍,重新整理他们。
“袁彬你应该与朕不同,朕坐在金銮殿上,许多策略都是听朝臣的一面之词,而你在瓦剌待那么久,进过诏狱也见过锦衣卫最黑暗时,不该将他们想的太简单。”
回到乾清宫,朱见深将袁彬带回殿内,却愕然发现,这家伙还沉浸在方才朱见深那番话中,出神思索。
朱见深道:“袁彬,等范广的儿子范升从广西带回,朕希望你帮他带领好东厂。”
他目前没有可用之人,或者说宫内时间太多,许多人没有分辨清,只能按照历史上的分辨。
好在袁彬,朱永,韩雍这类武将都靠谱,商辂与李贤他们就是受古代封建茶毒太深,为朝廷做起事,倒也算的上和格。
治大国,若烹小鲜,他许多改革之策需要时机成熟,甚至他还要经过百姓与实践,才能确定政策,而不是做个键盘政治家。
一直到亥时,怀恩才带着宫女进来送宵夜。
朱见深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等明天的御马监的结果,袁彬今夜在诏狱也会审问一批。
他虽闭着眼睛,却忽觉淡淡的香气在鼻翼间浮动,就觉肩后一双小手揉捏着,睁开眼眸,不料竟看到是柏清漪在身后。
皱眉道:“粥也是你送的”
柏氏小声道:“正是妾身。”
原以为朱见深会夸赞,谁知朱见深将她纤腰扶住,抱在自己怀里道:“粥留下,人斩了。”
柏清漪声音轻轻柔柔道:“陛下~”
朱见深道:“伱怎么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