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白凤羞愤跑开,泪如雨落,心中只叫:“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一边跑,一边叫问,跑到一处廊道,已然悲愤之极,也不顾周旁有无人在,以手为枕,贴紧额头靠趴廊柱,一味痛哭。时幸夜深,无闲人走过,寂静之余偶有风声掀动。
此女停留片刻,伤心少了一些,缓缓抬起头来,抹擦眼泪,瞥了一眼夜空,只想:“那小子向来看我不顺眼,巴不得我遭殃,惟今我别的不求,只求他不要食言,可以好好为誉儿治伤。至于其他,淳哥......你要休要杀,我也不在乎了。”
公子摇了摇脑袋,心底默祷:“过往各路神佛,请休要罪怪,弟子救人心切,情非得已。”当下扯谎:“其实那个男人姓甚么,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我知道的是,二十几年前他就已经死了。”段正淳眼睛突然睁大:“那男人真的死了?”
公子斜眼瞪他:“你不信我?”段正淳摇头:“不不!”只是想起了刀白凤说的话,心想:“她果然没骗我。”知道那男人已死,仇恨自然而然也消了许多,又道:“你继续说下去。”公子唇勾:“好!”顿了一下,“他二人甚至从未见过面,当年段夫人恨你负她,伤心跑去......”
当年那夜,极好,就和今天晚上一般,清风为啸,偶尔沁凉。刀白凤一身白衣,披着长发,莲足踏步,夜中雾浓,灵光处处迷惑,宛如观音降世,不染一丝尘烟,后来才知那灵光便是佛光。
刀白凤满腔悲愤,嘴里只念骂镇南王的不是,不知不觉走到天龙寺山门,那里有棵菩提树。正当悲切自哎之间,听得有喘息之声,别头一看,却见菩提树之下躺着一个血人,衣服邋遢堪破,伤口之处化脓,发出阵阵恶臭,周身漫舞着一群群的苍蝇,嗡鸣不绝。
令人一见,都欲作呕,此女心中一动:“你是镇南王,你是高贵的王爷!好,我偏偏做出一件对不起你的事来,我找一个天底下最肮脏的人委身于他,看你丢不丢脸!”被仇恨蒙蔽了心智,她甚么也不管,解开衣带,不顾一切像菩提树下那人扑去。
段正淳一怕茶几,忿然跳将起来,口里直骂:“贱人,贱人......”骂了三五遍,声音越来越弱,莫名其妙又苦笑起来,抓胸捣肺:“怨我,这一切都怪我......”状若疯狂。
公子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打那之后,他二人再也没见过面,甚至连对方姓名也不得而知。那男人天降艳福,大喜过后,也就不久于人世。”段正淳痛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哈哈,牡丹花......做鬼......”大笑之中,踉跄夺门而出。
公子唇动,想要叫住,末了又放弃,轻叹一声:“父皇,对不起!倘若你知道段誉的老子便是段延庆,你一定找他去拼命。如今江湖好不容易平静,天下也在我的治理中,逐渐安享太平,得之不易的幸福,我可不想在朕的手中再毁却。”
人生最大的美德是饶恕,得饶人处且饶人吧!莫管千般错,立地也成佛,慈悲心中生,合什念阿佛。不为自己,但求一份心安,活一份光明,填一份磊落!